输。
当时她是怎么回答的呢?
耶律薇的目光渺远起来,记忆穿梭进几年前,她说:如果我想赢呢?
——想赢就让你赢咯。
少年提着剑就上,人狠话不多,风沙在他身后也比不上气派。
耶律薇自小在草原长大,看惯了一望无际的平原,习惯了靠拳头说话,突然来到这么一处地带,有人告诉她想赢就让你赢咯。
她轻轻一笑,那至于沦落到让别人让的份,可他偏偏又有那个实力,带着锋利又裹挟朝露般的少年气一剑破万军,提着俘获的猎物停驻她心。
可能就是因为这样,所以才会在自己知晓该及时抽身时还义无反顾地投身进那潭看似冷冽的湖泊里吧。
回忆归笼,抬眼直直看向他。
她确定了眼前这个人不再是她心仪的对象曾经的夫君,而是隔着家国百姓的敌国将军,所以她的答应绝无可能再重现。
想赢还是想输?
顾且初也意识到这一点,所以才会在她说出“我想你全力以赴”时,郑重地点了点头。
这是冬日,没有飞雪,寒风足以吹得人身冷心冷。
一剑绝杀,可她到底不敢刺下那一枪。
耶律薇握着没入心口的剑身,坚定地冲怔愣望着自己似乎不解她为何说着全力以赴又不动手的人微笑,唇边泣血。
他颤抖着声线:“为什么……?”
她忍着被兵刃撕裂的疼痛,轻声道:“你让了我那么多次,总也给我一次让你的机会吧?”
顾且初两眼戾红,握着剑柄的手掌用力到颤抖。
将军的剑可斩妖邪小人,可斩乱臣贼子,这些都不包括对面这个人。
她是敌国的公主,可同时她也是他的妻,他孩儿的娘亲。
“对整个徽朝而言我不是弱者,但对你,我心甘情愿臣服。顾且初,我知道你的,我很早就知道你了,你是个君子,你赢,两国子民都能好,但我赢,我也无法阻止身后王室和铁骑的贪欲狂妄。我只有一个要求,善待我的子民。”
“至于记不记得我——”耶律薇笑了笑,鲜血让这张脸越发明艳动人。
她还想问他这些天过得好吗?
他们的孩子还好吗?
想说被捅到心口真的好痛,可他的怀抱好暖。
能不能不要忘记她啊……
“无所谓了。”
话一出口就随风碎在无息里。
公主死了,徽朝大胜。
所有人都来贺喜,但顾且初却笑不出来。
往年屏山丘上的枫叶开的火红,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开始败落。
从此山月无光。
不知是不是提前交代过,邻国退兵前并没有带走公主的尸身,底下的将士不知道如何处置,问到将军帐中,得到了二字回复。
“厚葬。”
没过多久,屏山丘山顶多了两处墓穴,只是其中有一间是空的。
又过了几年,那处空的也被填满了。
因为小将军在苍平战死。
生同衾,死同穴,也算圆满。
……
“公子喝茶。”
顾从宜从思绪中抽离,下意识接过递来的茶水。
他们此时已在回城的马车上。
苏却真看着他走神走了一路,“在想什么这么认真?”
顾从宜正想开口,马车就剧烈动荡了一下。他赶紧伸手稳住她,检查了一番才冲外冷道:“还要我来教你怎么驾车吗?”
许是书信上叙述的事并不美好,开口不虞。
顾准在外道:“爷!是附近有埋伏!我们被包围了!”
顾从宜心头一凛,这种情况这几年在江南不曾有过。苏却真当即就要掀窗而出,被他一把抓住。
她回头询问地注视,他却没看她,而是盯着车门,沉着道:“预计多少人?”
马车驾得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