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从宜本就心烦意乱,摆了摆手。
“不是要奴籍吗,把她自己的奴籍连同月银一并给她,派个人将她遣送回家,从今日起,顾府再没有萃芝这号人。”
萃芝大骇:“二公子!?二公子!萃芝知错了!求公子不要把我送回去,二公子,我可是殿下赐给您的通房!您不能……”
越说越离谱了,顾准一个眼色,几个小厮上前立马捂住她的嘴将人拖了出去。
见他们来真的,萃芝含着泪拼命挣扎。
她如何也没有想到顾二公子如此狠心,对她,从来都只有雷霆,不曾拥有过雨露,这就是她心怡多年的男子。
力量悬殊过大,萃芝渐渐放弃挣扎,声泪泣下中,视线内多了一双纹了圈珍珠的杏鞋和青衣裙摆。
她一怔,改为无声流泪,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才敢顺着裙摆往上看去,可现实好像没她设想的那般糟糕。
对方的眼神还是一如往常的平淡,没有一丝憎恶快意,甚至连萃芝预想的同情和怜悯都无。
雀儿只蹙眉看了她一眼,随即看向一左一右拉扯着她手臂的两位小厮,反问: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清柔的嗓音分明也没说什么,却能让人不由心虚。
“什么阁是什么地方,需要你们这样大张旗鼓处置下人?”
除开雀儿是顾二公子的掌上娇外,她本人气势和品性在他们下人圈里也极具话语权。
小厮低头不敢直视:“是,雀儿姑娘,小的们言行有失,必不会再有下次,只是这是公子的吩咐……”
话不用说完,剩下的不言而喻。
雀儿点点头:“知道了,你们下去吧,此事自有我处理。”
萃芝咬牙,心有不甘地仰望着始终洁净高高在上的青衣少女。
有些人就是如此,即使同为丫鬟,依旧还是一个天一个地。
凭什么,凭什么非得是她要匍匐在她的裙边!?凭什么!
小厮们对看了一眼,有些难办,“雀儿姑娘,这是公子亲自下的命令。”
雀儿眼眸冷静,闻言也不退,视线越过两位小厮望向出现在他们身后的男子。
顾准对她点了点头以作招呼,旋即面色一沉看向那两位小厮,“你们怕是忘了公子还说过一句‘什么阁一切事宜,皆由雀儿打理。’”
见他都发话了,小厮们当即不敢耽搁,放下人就行礼退下了。
顾准这才望了回来,“雀儿,公子让你处理完手上的事就去见他。”
“是。”
顾准还有自己的任务要完成,话传达到便消失在长廊尽头。
廊外的花枝探进来几束,萃芝还沉浸在顾准那句话里,视线范围之内就出现了一只素白秀气的手。
她抬头,雀儿正垂眸注视着她,问道:“不起来吗?”她看了眼外边的太阳,“地上应该很烫吧。”
那双手洁白无瑕,就在眼前,是专门为她而来的,这时萃芝却磨到了自己掌心的沙砾,突然醒悟过来。
她在想什么啊!?难道还真想让扶自己起来不成!
萃芝将脑袋往旁边狠狠一别:“不需要!你是来看我——”
“笑话”二字彻底卡在咽喉。
她眼前一黑,香气迎面而来,雀儿竟直接俯身自顾自牵起她下意识想在裙上蹭拭干净的手,将已经彻底呆住的她带了起来。
不知是不是错觉,萃芝甚至感受到分离前她似乎在自己掌心那块疤痕上摩挲了一瞬。
两人面对面而立,是平视,不再是谁单方面的仰视。
这个认知让萃芝彻底说不出话来,只能傻傻将面前平静的少女望着,在她身后是无限延伸的长廊,廊外的花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