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最终停在了湖岸边,望着那水上高耸的亭台楼阁,雀儿平静的眸子里难得有了别的情绪,顾从宜站在旁边都感受到了她浓浓的抵触。
她就是在这里被他捡回去的。
顾静抒最后跳下马车,眼前的景象让她大吃一惊,“不是吧二哥,你竟然带我们来花楼?”
她虽然不同于一般闺阁千金,但这烟花之地她今儿还真是头一次。
江岸上的风吹皱一池子水,也吹动了顾从宜和雀儿的发丝,在飞扬的空中交缠到了一起,如同几年前的那个夜晚,命运转动的齿轮将他俩绑在了同一战线上。
望着那声色犬马的靡靡之地,顾从宜突然想起了五年前的相遇。
——
那时他刚来这地儿不久,来江南的第一日就让大半江南人领略了他混世魔王的名号。
没人敢招惹他,慢慢得也觉得这温柔水乡少了点意思,便让顾准去打听可还有哪里是他没去过的地儿。
答案便是这秦淮阁。
有一风韵犹存的女子挥着圆扇相迎,瞧了瞧虽年少但模样身量已是极出挑的顾从宜,摇扇掩笑,“哟,这位小公子可是来破雏长见识的?”
彼时在不相熟的人眼中,他不过是个十四岁乳臭未干的小毛孩,自是不会将他放在眼里。
可传闻中的顾二公子生来气派,何时受过这等浑话。
顾准没忍住。
顾从宜一个眼神,顾准立马止笑将怀中的钱囊塞到女子手里。
少年薄唇微张,轻飘飘一句:“十个。”
女子摇扇的动作一顿,狐疑地望着他,掂量了下钱袋顿时喜笑颜开,“兰艺,你先带这位小公子去选珠阁挑着。”
顾从宜有些不满,公子就公子,前面为何还要加个“小”字?
他可不小。
待他二人离开女人才小心打开一个缝,往钱袋里瞧了进去,这一看眼睛都直了。
这个重量竟还是一袋黄金!?
女子拿着钱袋的手都在发颤,任阁内生意再好一年也赚不到这样多。
她忙不迭喊来管事的,“去,把新来的那个小丫头送去选珠阁让那位小公子一并挑,这可是位贵客,叫她们打起十二分精神给我伺候好了!”
管事犹豫道:“可那丫头还没调教好,若是冲撞了贵人可如何是好……”
其实他是想说那丫头浑身是伤,看不看得上都是为不妥,怎么好以这幅样貌见客。
但显然女子不这么觉得。
“那模样,十个秦淮阁都找不出一个来,你懂什么?”脑中浮现出方才那公子小小年纪却不容小觑的凌厉眼神,女子说一不二,“也许贵人还就喜欢那样的,快点去。”
如此这般,哪里是管事能做主的,他只好应下。
选珠阁,顾名思义就是任君挑选美人的地方。
顾从宜正从最后一排女子掠过,女子们因他的靠近早屏息凝神不敢发出丝毫的声音和动静,莹润而呼之欲出的胸脯连连起伏,柳娇花媚。
楼内本就气氛旖旎,脂粉味极重,一排排扫过去,各式各样的美人都有,他却看得意兴阑珊。
这位小公子年岁虽轻,样貌极为出挑,眼波一扫而过,却在她们心尖留下了丝丝缕缕的涟漪,饶是见过大场面的姑娘们也禁不住羞红了脸,眼中有了殷切的期待和兴然。
殊不知贵人此刻想的却是秦淮阁也不过如此,别说十个,竟是连一个瞧得上眼的都没有。
“打道回府”二字已悬在嘴边,转身之际却有什么拉扯住了他的衣摆。
他低头看去,帘后的角落里有个女孩正抬头,直勾勾望着他。
不同于她们的妩媚动人,女孩的眼睛像一面能照人现行的镜子,干净得不染前尘。
顾从宜挑了挑眉。
那只拽着他衣摆的小手,伤痕淤泥的小脸,唯独晶亮和纤长眼睫的眼透着不可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