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鬓彩衣的少女唇畔笑意浅浅,金冠锦袍的公子正正缓缓朝她贴近,如情人般耳鬓厮磨。
顾从宜抛着那盒胭脂一进来,就撞见了这么一幕。
他握紧手里的东西,眼中的墨色瞬时笼起,雾霭沉沉,瓷罐触感冰凉圆润。
“啧。”他嗤道:“还挺亲密。”
还很不凑巧。
所以他咬着后槽牙,掉头就走。
门口打着算盘的掌柜不知这位二公子所谓何故,怎的刚上来就走了,忙派人追上去询问,深怕哪儿惹得贵人不快。
没一会儿,派出去的人就回来了,道:“掌柜的,二公子说‘店内气味逼仄,他消受不起’。这话可冤枉人,我们真颜坊明明香得很,哪有什么怪味。”
掌柜一寻思,他今儿专注于算账也没注意到店内有什么异常,便追问:“楼上可还有什么贵客?”
“啊,有的,世子带了位姑娘在三楼呢。”
“那姑娘可是看起来年岁不大,样貌拔尖,笑起来淡淡的,气质冷冷的?”
掌柜每说一句,伙计的眼睛就瞪大一圈,正因如此,掌柜的冷汗也滴得更狠了。
伙计还啥都不知道地傻乐。
“神了,掌柜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掌柜可笑不出来,气得直哆嗦,从柜台绕出来一巴掌拍在这傻不愣登的后脑上。
“白痴!那姑娘是二公子的人!你还领着人上三楼,神了?我看你要死了!你是打算气死我好掌握我永远算不完的账本?我看你改天怎么去的都不知道,赶紧的,备点礼送去二公子府上给人赔罪!”
伙计被拍得一愣,哭兮兮:“我怎么知道嘛。”
掌柜见他墨迹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一阵怒吼:“还不快去?!”
对于顾从宜再不能拿剑的事,江怀聘还真不知道。
当年——
他收回深思,看向眼前娇娇袅袅的少女,她也正望着他。
每每被她用这种目光注视着的时候,都仿佛被全身心信赖着。
他突然就明白了顾从宜为什么会折在这么一位小姑娘这。
江怀聘咳了一声,有些心猿意马:“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雀儿没说话,只那样把他望着。
败了。
江怀聘揉了揉眉心,道:“我家煜儿今年五岁了话还说不利索,请了很多人看都说是启蒙没开好。”
雀儿还是没动。
“他敏感体弱,有学识的没你脾气好有耐心,比你温柔的没你这份眼界,是我们江家需要你。”
她们还没你漂亮。
江怀聘自知自己这般与投诚无异,但他还是鬼使神差把心里话说出来了,用仅剩的理智按下最末一句话。
雀儿看他良久,对面这人有着风华的皮囊,清贵的锦衣,一双眼睛却透露出了太多东西。
在高位浸染太久的虚伪。
她目光坠下,纤长的鸦睫簌簌而落蔽出一片柔顺的阴霾,笑意攀上红唇:“世子抬举了。”
沉寂半晌。
“你不愿当我的继室?”他沉声。
“是。”
“为何?”
雀儿乖乖柔柔站在那,她越冷静,江怀聘越觉急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