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时候来应当不是真为了数睫毛吧?”
语气似乎有些无奈,可她无奈什么?
顾静抒泄气地撤开些距离,让她撑着身子坐起来,低垂着脑袋闷声道:“你一个小丫头懂什么。”
“的确明白的不多。”雀儿看着她有些阴郁无力的面容,“说出来或许小姐并不会信,但我也有过和您相似的经历。”
顾静抒抬起头看向她,小丫头的声音清润如雪,似乎自带抚慰人心的效果。
而这个,她白天就已经见识过了。
“从前,我也不喜欢学这些,但打从我记事起我爹就告诉我,自古女子不说学富五车广见洽闻也得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更何况,我家中还有一个这方面学得极好的姐姐。”
顾静抒惊讶得眼微微放大,“你还有个姐姐?”
提起她,雀儿并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仿佛那个人跟她不熟般。
“我那时还小,但我姐姐已是当地女子典范,谁提了她都赞不绝口,连带着对我也越发有了期待,可旁人的期待值越高,压在我身上的包袱便越重,越是施压,我便越是崇拜那些江湖剑客,我觉得他们很潇洒,很自由。
“家里请来的夫子被气走了一个又一个,我爹终于忍不了了,问我到底想干什么,我说,我想学武,想当游走天下的女侠。”
她仿佛在讲什么奇闻异事,顾静抒听得很认真。
虽是顾家唯一的小姐,但她的身份确切来说却是处于一个极为尴尬的状态。正经嫡小姐不屑与她交好,徐姨娘也不愿被那些庶出的高攀了去,长此以往,她并没有什么同性朋友。
所以尽管她知道面前这位只是个身份更为悬殊的小丫鬟时,她也真真切切感受到了何为亲近。
到这里她迫不及待问:“然后你爹就同意了?”
传闻中刁蛮出名的顾大小姐此时却像个天真的孩童,也是,才十三四岁,说起来正是天真烂漫的年纪。想起那段记忆,雀儿也觉得有些好笑,“我爹是个顽固的人,哪里能同意,当即就把我打了一顿又饿了我几天,说是先让我体会一下在江湖吃不饱穿不暖又打不过的感觉。”
顾静抒似乎觉得不可思议,连连上下打量她,“可你这么弱,你爹怎么舍得?”
“我爹也是个脾气极好的人,自然没下重手,也会对我身边人偷偷拿吃食给我的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如此这般不过是为了让我能够静下心学礼罢了。”
“所以你便妥协了?”
若是如此,顾静抒觉得有些无法接受。
雀儿摇摇头,“我爹顽固,作为我爹的女儿我自然也不会轻易放弃,但学这些并不难,很多时候也只需要一个契机,日子一长,我爹迟早会对我学武的事松口。”
听到她没有轻易妥协,顾静抒眼里的抵触才稍稍退却。
“听上去你们家似乎不差,怎么会把你卖给人牙子呢?”她道出自己的疑问。
“所以——”雀儿眨了眨眼,“我是偷偷从家里逃出来的呀。”
“啊!?”
顾静抒大吃一惊。
雀儿紧接着又道:“然后才被人牙子带走的。”
“……”
这会轮到顾静抒没话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