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是,您放心,我们一定把孩子看好,绝对不让他乱跑!”
“没错,就是这样,我们说一,他绝对不应二,让他往东,绝对不朝西。”
只见男人微微躬着身子,对电话那端的人毕恭毕敬,一张瘦削黑黝的面上俨然布满了谄媚,笑容猥琐,语气之中尽是讨好,然而,正说着,男人忽然惊呼一声,“什么?!”
他瞪大眼,好像很惊讶,旁边一个矮胖的中年妇女见状,赶忙凑上去,踮起脚尖,试图贴近手机,以听清对话到底说了什么。
但男人推开了她,他走到另一边,继续躬着身子,毕恭毕敬地应道:“是,明白,您放心,这事我一定给您办得漂漂亮亮的。”
“对,好的,我懂,好的,好的,好的,是,是,是……”
对话到这里戛然而止,见状,中年妇女赶紧凑过去,“老黑,主家都说什么了?你这一惊一乍的?至于吗?”
“去,你懂什么!”男人斜了她一眼,他走到水井边,从旁边一个八分满的铁桶里舀起一勺水喝了一大口,往地上呸了一声,吐了唾沫,然后便一屁股坐在长凳上。
他一手拿着掉色的烟斗,一手则托着下巴,像是在思考什么,好半晌,在中年妇女等得愈发不耐时,他才呵了一声,开口道:“老天,你知道主家让我们干什么吗?!”
“干什么?”中年妇女迫不及待地问道。
可男人却一点都不着急,先是慢悠悠地抽了一大口老烟,然后才扫视了四周,压低了声音地说道:“主家前些年不是让人带过来一个小孩吗?还记得不,就那个脑子有点问题的。”
“怎么不记得,”中年妇女咂巴了一下嘴,眼神怀念,言语间却带出一抹不容忽视的遗憾,“那孩子洗干净以后长得多好看啊,可惜就是脑子不灵光,要不然,肯定能卖个好价钱!”
男人深有同感,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主家居然让我们想办法,找个机会把孩子扔到荒山,说是以后不管他的死活了!”
但说是不管他死活,男人却觉得,依主家的意思,怕是要让那孩子有去无回,“你也知道,那说是荒山,可山上野狼多啊,早年老听叔爷们说山上的野狼会成群下来觅食,多可怕啊!”
中年妇女附和地点点头,“那怎么办?真把孩子扔到荒山去吗?”
男人约有几分犹豫,他倒不是在可怜那孩子,良心这玩意儿,早几百年前他就没有了,他只是在想,“就这么扔到荒山,万一山神怪罪下来……”
用叔爷们的话说,那很可能是要断子绝孙的!
就说现在,他都快四十了,连个崽也没有,这像话吗?
他这些年播下的种子也不算少哇,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没一个怀上的,这就很愁人了!
中年妇女也想到了这一茬,她面色不禁变得有些微妙起来,与男人不同,她可是生过崽的,生了三个女娃,但每个都是才生下来,连面都没让她见,就被婆婆和男人给当场卖掉了。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卖到了哪户人家她也不知道,反正,去哪儿都好,总比在这儿强。
中年妇女垂下眸子,忽然就沉默下来了,她隐晦的视线冷不丁地朝屋后边的老式猪棚看去。
只听得半晌后,她忽然道:“不然我们把他卖了吧?卖到边境,或者卖到山里挖坑,都好过扔到荒山。”
男人抽了一大口烟枪,微微有些发臭的烟味燎燎绕绕地腾升起一股灰色的气,让人渐渐看不清他的面容,许久,在中年妇女以为这个提议要一如既往地被否了时,男人应下了。
“那就这样吧,交给你了,你记得办好了。”说着,他拿着烟斗起身,踉踉跄跄地出门去了。
中年妇女目送着他的背影,眼底闪过一抹鄙夷,不用想都知道,这肯定是又要去钻村尾那个小寡妇的窝了,但是,就他,疲软且无力,还想让人生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