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幼莲有很多个姐姐。
金银宝玉、春夏秋冬、木水火土。
按照白老爷子取名的习惯,顺下来,白幼莲本该是叫“白土莲”的。
也因为这个土里土气的名字,在白幼莲懵懂不知事的年纪,哥哥姐姐们都在背地里叫她“小土包子”,若无意外,这个带着嘲讽意味的外号很可能会伴随她的一生。
但在“小土包子”六岁启蒙那年,白老爷子见到了这个往日里他从来没关心过的幺女,只一眼,便是沦陷,没有人知道那张稚嫩的脸在他心底泛起了多大的波澜。
正如没有人清楚,为什么白老爷子给每个女儿都取名“莲”。
有人猜测,或许是老爷子附庸风雅,取莲高洁之义。
但只有白老爷子才知道,其实只是因为他年少情窦初开时,喜欢的人名字里有个“莲”,那是他高山仰止不可近攀的存在,也是往后余生中的念念不忘。
在他交往过的那些女人里,一颦一笑,一静一动,或多或少都带有那个人的影子。
可惜,假的就是假的,再怎么幻想,也不可能变成真的。
直到“白土莲”的出现,才再度唤醒了老爷子那颗近乎死寂的心,他发誓,要给这个孩子最好的一切,所以,“白土莲”从此成了“白幼莲”,也成了白家独一无二、不可替代的掌上明珠。
至少,在白家众人看来是这样,所以,在过去的很多年里,白水莲都对这个同父异母的妹妹避而远之,可惜,她想退,白幼莲却不允许她退。
白幼莲总是极尽大方地与哥姐们分享老爷子专门为她添置的华服与玩具。
她以为那叫分享,哥姐们却只觉得那是炫耀,在白家,还从来没有人能得到老爷子这么明目张胆的偏爱,但白幼莲偏偏做到了。
每个白家人对白幼莲的观感都是复杂的,年纪大的哥姐们或许早就看开了,可年纪相仿者,如白水莲,却难免会陷入思维的怪圈。
没有人知道她费了多大的功夫才堪堪从怪圈中走出。
这一刻,当白幼莲在电话里哭着说:“我以为我们是好姐妹。”
白水莲惊奇地发现,自己的心竟没有泛起过半点的波澜,只是,好姐妹?
她在心中无声地呢喃着这三个字,半晌,唇间不禁掠起一抹嘲讽,白幼莲怎么能这么天真呢?也不想想,在白家,当真有什么感天动地的姐妹情可言么?
就好比在知晓白幼莲心仪盛诀却屡遭拒绝时,姐姐们还在心里为盛诀点了一个又一个的赞,那有如天上仙的人物,白幼莲凭什么呢?
在这点上,包括出嫁了的姐姐们在内,竟都默契且诡异地达成了共识。
此刻,面对白幼莲明里暗里的指责,白水莲表现得可谓极其镇定,只听得她风淡云清地强调道:“我只是客观讲述我所知道的事实,一没有夸大,二没有捏造。”
“白幼莲,我对得起你了。”这一点,白水莲自认坦荡,无论谁来过问,都经得起质疑。
警察听到这里,也多少明白了,他无意掺和这对姐妹的纠葛,只是,人在警局,家属总得来接吧?毕竟,目前联系的几人都表示白幼莲可能存有精神方面的问题。
那么,他们就不能直接把人放走,得让家属亲自走一趟才行,不然,回头出问题了算谁的?
这一点,白水莲倒是不曾推辞,而在警察告诉她,先前已致电白老六后,白水莲眼眸更是一亮,“明白了,我会安排的,在那之前,还请您多照顾下我这个不成器的妹妹。”
“应该的。”警察多少松了口气,结束通话,他还不忘教育白幼莲,“我看你这个年纪,应该还在上学吧?好好学习,知识学到手就是你的,那比什么都强。”
警察其实是好心,但白幼莲压根没听进去,不说这与她从小接受的教育及三观丝毫不符,就说眼下,学习能让她与盛诀成就好事吗?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