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而为人,自当阅己,越己,悦己。 就像她先前所说,她陪他的路已经走完了。与花殿不期而遇,但自己又不是无所不能无处不在,做人还需自救,断然不能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别人身上。 况且,当初自己并非不辞而别。所以对他自觉不曾有过亏欠,此时便不谈赎罪。 唐慕之昂了下眉梢,不仅清亮潋滟的眸子里浮起狂妄,连对花殿挥拳而出的动作也包含着火气,“照你这么说——” “我还是救了你一时不能救你一世的渣女了?上一个敢这么诋毁我的……” “嗯,明白,凉得透透的。” 这时,伞尖带着五成力道敲在了花殿紧实的肩膀,一同落下的还有唐慕之不冷不热的询问:“怎么找到我的?” 银发青年重复着这个问题,尔后那双忧郁的眼睛噙着复杂望向了前方观战之人。 “这就要问,那位身份敏感出门随手一抓就能抓到一个仇家的裴爷了。” “我知道姐姐一向心软,舍不得对像我当年那样落魄浑身是伤的人不管不顾。但你对我的滤镜太厚了,这位裴爷……” “身上的秘密太多不说,竟蛊惑得连一向低调的你都开始渐渐显山露水。” “明知腹背受敌却又不懂得保护你,万一下次、是要你的命呢?” 余音入耳,裴子羡眸光高深莫测,眼尾酿出别有深意的弧度——铺垫了这么久,无非就是暗示他凡事都有先来后到的道理,自己充其量不过就是个被搭救的替身。 区区一个险些掉入狼口的弃子,也敢质疑慕之对自己的用心?自取其辱罢了。 正在围观的两助理被大佬的气场所震慑,刹那间竟对这位佣兵首领充满了同情。 他大概不清楚越在口头上逞一时之快,等一下就会被怼得越厉害? 或者,不但可能要被狠狠地揍一顿,还会自作自受到下不来台? 果不其然,唐慕之闻言神色略微凝重地眯了眯眼——一个个对他偏见都挺大的。 但是对不住了,当原则遇上心动,便会不断破例。更何况,她有能力明辨是非,进行自我判断,更有本事把听风就是雨的人打得满地找牙。 出于下意识的维护,唐慕之甩了下遮住左眼的卷发,又瞅准时机将稍显碍事的裙摆撩向身后,便将伞尖和伞柄调转方向朝花殿抡去,同时不紧不慢地启唇。 “因为他是被裴家捧在手心的少爷,他的家庭背景,他的教养涵养,可以让他肆意展露出自己的洒脱和傲气!” 说着,唐慕之却骤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莫非,花殿是在准备跟自己碰面的某次途中撞见了裴子羡的对家,这才不小心着了道,实则是为了保护自己才不幸被伤? 然而,就在她略显征忡的刹那,形势陡变。花殿抓住了弯钩型的手柄并以绝对的力量压制将她拉过去又诡异地懈了力道。 嘴差点咧到后脑勺的许曳:“!!!” 我是挖掘机,我要开始了:绝绝绝! …… 可是,花殿收手的一刹那便后悔不迭——无论哪种境地,他是万万不能伤她的! 两人早已不是第一次交手,并且这还是在了解彼此招式上点到即止的切磋。可惜事与愿违,也许是花殿高估了唐慕之的身手,又或是唐慕之确实分心失手了…… 总之,就在这一推一搡之间,眼看着伞头的刀尖就要划伤她那纤细的手腕了! 花殿胸膛剧烈起伏,脸部表情更是肉眼可见地慌了神。他竭尽全力试图挽救,可行为举止中却表现出罕有的笨拙与滞缓。 千钧一发之际,局面再次被强势逆转! 一条骨节分明但青筋虬结的手臂,用势不可挡的速度将黑绸伞拦了下来。 正当其他几人不约而同地长舒一口气时,那弯钩手柄竟犹如离弦之箭一般转而快狠准地砸向了花殿的肩关节。 等事后被强行开智的许曳回忆起来,不禁连连后怕。那闷闷的又感觉骨头就要碎了的咔嚓声简直太揪心了…… 得亏吃人不吐骨头心狠手辣的裴爷手下留情,不然他们殿殿身上又要再添新伤。 这时,花殿因惯性接连后退两步,但他来不及也没有检查自己伤势的意思,晦涩且懊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