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汉灵帝熹平五年,谯县上空曾出现一条黄龙。
时任光禄大夫的桥玄问太史令单扬说:“这是何吉兆?”
单扬答道:“以后必有称王的人在这里诞生,不到五十年,还会有黄龙出现,天象经常和人事相应,这就是天人感应。”
这一番对话被内侍黄门殷登默默了记下来。
四十五年后延康元年三月,黄龙再一次在谯县出现。
时桥玄、单扬二人皆已作古,只剩殷登尚还健在。他听到这个消息时说:“单扬的话,现在果然应验了。”
延康元年冬十月,曹丕弑君篡位,改朝换代,改元黄初。
不过两个月的功夫,黄龙现世和曹丕篡位的消息,如长了翅膀一般,转瞬传遍益州大地。
对此,痛心疾首者有之,欢欣鼓舞者有之,等着看笑话的亦有之……但几乎所有益州军民都在观望,汉中王会如何应对——
毕竟两个月来,汉中王身体抱恙,又要替大行皇帝守丧,可谓深居简出,大小事务几乎全部交托给心腹重臣处置。
特别是新年伊始,对于年号的选择在这一时刻显得尤其敏感——
益州世家、百姓纷纷猜测,建安二十五年过完之后,还会有建安二十六年吗?
汉帝刘协已亡,无论是建安年号,还是延康年号,显然已经不能用了。
很多人都在想,汉帝已逝,荆州也已失去,汉中王还争什么争?莫非他还想着凭借区区益州之地,击败坐拥中原、河北、关陇的大魏?
不少人都在猜测,甚至期盼,汉中王能顺应天命,改用黄初年号;这种观望的想法放到现实中,就化作种种懈怠、消极。
譬如,年假过后,许多益州籍贯的官员继续告假不归;许多应收粮食税赋延期了许久仍未上缴;更有不少应当服役的兵卒苦役未能及时到位……总之,新一年的朝堂民间问题频发,殊不平静。
刘备的沉默没有多久。
年节过后十五日,也是百官归来重新上值的当日,汉中王府一反常态,连发五道诏令。
其一,往年积欠的粮赋必须按时上缴,违令者当责以重处;
其二,督军从事费诗言行不当,被贬为永昌郡从事;主簿雍茂屡教不改,顽固不化,被判斩立决;
其三,开放成都官营蜀锦工坊,准许百姓模仿新式绫织机之织造法;
其四,开放武都榷场,准许天下百姓共同参与商榷事;
其五,以汉中王之身份,代大汉改元为章武元年。
包括姜维在内的所有人都在细细思量,逐条揣摩。
这第一道催科的诏令,主要还是针对世家大户。
大抵编户齐民的自耕农属于朝廷的基本盘面,收益于诸葛亮多年来的精心之力和严格执法,这群人的粮赋劳役基本不会拖延太久。
真正容易拖延、观望的,乃是世家大户这一部分。自古皇权不下乡,朝廷对地方乡野的掌控,主要依仗世家之支持:若世家支持力度大,则朝廷所获粮赋、劳役翻番也非异事;若不支持,数量大减也属平常。
很显然的是,曹丕篡位一事对蜀中世家的意志造成很大动摇,也导致了最近上缴粮赋之大为减少。
而眼下,朝廷已经开始筹备北伐,积欠一事,绝对是难以容忍的。
那么如何让他们忌惮,从而乖乖听话?且看第二道诏令——
益州本土世家官员费诗、雍茂两位官员因为上书一事一贬一死;而身为荆州籍贯的尚书令刘巴,却只小罚了事。
汉中王此举,为的就是杀鸡儆猴,欲要用锋利的刀刃震慑住这群投机取巧之辈。
紧接着,改元章武。
章字通彰,意彰显。章武者,意味着要施行武道,永不妥协,这武力所指的目标,除了篡汉者曹丕,自然也包括益州的投降派。
同时,以王爵改元一事,也几乎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