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长江中下游水流趋缓,水中存活着包含血吸虫在内的大量寄生虫,水质不纯,这也是姜维要求全军饮用熟水的原因。
但张苞却不以为意,径直饮用了生水。
当地人生于斯、长于斯,天生具有一定的免疫力,而他在蜀中生活多年,岂能比得?又在仓促之间急行军至荆州,身体难免疲倦,稍有不慎,就感染了疾疫。
果不其然,大半年时间内,存活于他体内的虫子不断繁殖,终于引发腹痛、胸闷、呕吐、急剧消瘦等各种症状。
姜维摩拳擦掌,断言道:
“兄长,你这是肠胃中长了虫子,形成内疽导致的疾病,并非大夫们判断的肠痈。”
张星彩神情激动,拉住姜维袖子,追问道:“我兄长可救得吗?”
张苞眼中亦流露出希冀之色。
姜维沉吟道:“只要把虫子驱出体外便可获救,但此事说来容易,做起来却是十分困难……我只知道当年徐州陈登也是胃中长虫,痛不欲生,幸得神医华佗开方,令其吐虫三升,症状得缓……”
张苞目光倏忽黯然,叹道:“可惜神医已逝,看来俺命止于此了……”
“未必!“姜维抢声道:“华佗虽逝,但仍有弟子在世,当年关君侯手臂箭伤不正是樊阿所医?只要能找到樊阿神医,兄长之病当可药到病除!”
顿了顿,又起身道:“昔日君侯麾下的军医石斌,如今在朝廷医馆任职,小弟这便去寻他!”
“兄长且歇息片刻,区区小事由小弟出面即可。”
一直从旁守候的霍弋起身向诸人行了一礼,旋即转身离去。
这时,张绍领着下人捎了食物进来,张星彩神情稍缓,一边张罗,一边招呼道:
“二兄一路奔波,还请用些饭食。”
张苞也注意到姜维风尘仆仆的模样,亦道:“俺的身子不打紧,你先吃用些。”
时姜维一路米水未尽,确实饥火大起,道了声谢,便坐下享用起来。
大户人家讲究食不言,寝不语,但兄弟之间自无那么多规矩讲究。他一边吃,一边向诸人介绍西行种种趣事,张星彩立在他身侧,不住往他碗中夹菜。
也不知因为他讲得有趣,还是因为兄弟深夜探望之故,张苞虽然只是默默聆听,但黝黑消瘦的面庞上却多了几分笑容,精神头也好上不少。
当事人如此,身为妹妹和弟弟的张星彩和张绍两人自然更为振奋,屋中气氛逐渐变得融洽。
也不知过了多久,霍弋领着石斌回转。
姜维起身相迎,抱拳道:“石先生,深夜将你请来,还请恕罪。”
石斌回礼道:“张将军的事,霍舍人路上都已说明。正所谓医者父母心,将军又何须见外?何况张将军还是君侯的子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