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少年懵懂,他日克继大统,正需有剑防身。
从先前种种事情来看,萧子澄此人虽顽皮跳脱,却也晓得轻重。
老夫自问阅人无数,对萧子澄却看不大透,可谓深不可测...”
虽说将深不可测用在了一个少年身上,可殿内所有人皆没有觉得突兀。
张宏叹了一口气,正色道:
“有这么一柄锐利之剑在手,可保太子殿下将来无忧。”
景平皇帝眉毛一挑,对于张宏的给出的评价,他显得有些意外。
倘若是李明阳对萧子澄做出如此高的评价,景平皇帝并不意外。
可张宏为人刚正,从来不说违心之言。
这让景平皇帝十分期待,接下来张宏会做何论证。
“老臣觉得最有意思的一点便是,剑乃利器,既能伤敌亦能伤己。”
景平皇帝心思一动,这可算不上什么好话。
就像是杨易行,他便是先帝手中最为锋利的宝剑,披荆斩棘无往不利。
可这柄宝剑传到他手中,已生了忤逆之心,不能为他所用。
杨易行如此,萧子澄亦是如此。
“只是萧子澄这柄剑,却是只能伤敌,不会伤己。这点最为难得。”
景平皇帝微微抬眸,不可思议的看向张宏。
“愿闻其详。”
张宏淡淡说道:
“此子有大才,远非儒生可比,陛下和太子不必猜疑。
这世上有太多心怀野心的剑了,可这些萧子澄都没有。
臣观此子从前行事,从来都是到了危及自身之时,才会奋起反击。
若这天下海清河宴,他怕是只愿做一个逍遥纨绔而已。”
景平皇帝一愣。
终于,他明白张宏是什么意思了。
对啊,这世间大才,哪个不都是过分爱惜自身羽毛,一旦登了高位,野心膨胀之时,才有篡逆之举。
可萧子澄不同,儒生们觉得他无礼无法,士足们认为他自掘根基。
就这样的人未来就算得势,又有谁愿意去追随么?
景平皇帝想到此处,忍不住大笑起来。
“张卿的看法,真是别具一格。”
外头,响起了阵阵宫乐之声。
景平皇帝没有做什么表示,倒是踱步走到窗边,淡淡一笑:
“景平十年,要开始了。”
“是啊,陛下,景平十年要开始了。”
......
萧家今日格外的热闹。
全府上下皆换了新衣,还来了数十个客人,这些客人都被安排在厅内,柳管家亲自招待。
这是萧家历来的规矩,每年这个时候,萧方智便要将营中一些老兄弟叫来。
这些老兄弟,有的只是寻常军户,有的更着萧方智立过战功。
只可惜,这些人中,大多因早年在外征战,到老也没有成家。
他们的气质,和寻常人不一样,虽也带着笑容,却仍隐隐透出一股杀伐之气。
“少公子当真是长大了啊。”
“就是这皮肤太嫩了,像个娘们似的。”
“就是,还是糙一点好。”
“这小身板也太单薄了些,怕是开不得硬弓。”
虽说这些人对着萧子澄一通评头论足,可萧子澄却十分敬重他们。
比如那个断了腿的,父亲管他叫老张。
景平初年,头曼率众犯边。
朝廷忙着镇压摩尼教叛乱,别说援兵了,就连粮草补给都时常断绝。
一场战斗当中,眼瞧着血战过后,城墙上还残余一个敌军战点,老张一人一刀砍将进去。
愣是凭借着一腔热血,将站点拔出,当他伸脚想要将云梯踹下去的时候,被趴在云梯上的蛮子一刀斩断了右腿。
在这大厅当中,许多人的境遇都差不多,萧子澄轻叹一口气,朗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