吐出那口血并没有帮助他缓解情况,反而是让桑和意识沉入了一种极度的浑噩之中。在另一边看去,桑和的手指都在发抖。
他自己更是不好受。
恍惚之间,桑和自己感觉到就像是身处冰火两重天里面,雪上加霜的是还有两种截然不同的力量正反复撕扯着他的灵魂,一面如同恶魔低语,劝说他放弃挣扎——难道堕魔有什么不好的?反正绪眠也好,凤昭和也罢,你最爱的人和最好的朋友也不是不知道你是什么东西,既然担了这个名头,为什么要选择放弃强大的机会?
他的手指死死地抠住地面,指甲也在过度用力之下渗出血来,桑慕瑶看着他眼中时而增加时而消退几分的红色,扬起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再有一步…他就能转化了。
还有什么能够比起极度的痛苦和无力感更适合成为一个人堕魔的介质呢?还有什么好抗争的呢?他如果堕魔,现在就再也没有人是他的对手了。
对桑慕瑶的想法,桑和这会一概不知,他只是被脑内的声音缠绕的无法休息片刻。
——桑和啊桑和,你自己最是清楚,你这种东西,在他们眼里就是那种阴沟里生存的卑贱的家伙。
那个和他自己一模一样的声音里带着恶意发出疯狂的笑声,可他在冥冥之中,仿佛又看到了这样的画面
是这个画面让他想起来了,那个他死死坚持着,不肯堕魔的理由。
“我讨厌魔族。”
记忆中,那一日晚风里,女人的裙角飞扬,说来也巧,女人平日都穿的简单素静,用她自己的话来说,是出于喜好,但是桑和再清楚不过了,她是想要努力扮演好一个节俭的掌门夫人,不想让他操心罢了。可是那一日夕阳美得出奇,带着点点金光装饰了她朴素静雅的衣裙,在桑和的记忆深处留下了无法抹去的烙印。
那段泛黄的记忆片段里,她那张平凡甚至可以说是丑陋的面容里含着忧郁:“他们害死了很多人,我很讨厌他们。”
是了,他放弃堕魔,本就是为了蔻如的愿望。
她不希望的,他今天就是死在这也不可能去做的。他不可能变成她讨厌的样子,那是她唯一的愿望啊。
桑和喉间发出一声可怕的倒吸气的声音,他就是在这个时候猛地清醒过来。
就在同一时刻,一声脆响,他腰间挂着的那颗铃铛忽然碎了,继而一阵华光大作,最后汇集在一块,最终形成了绪眠的模样拦在了他的身前,让桑慕瑶和桑和具是一惊。
铃铛。
哪里来的?
这变数来的太突然,饶是桑和自己都愣了好几秒钟才反应过来。
对,那是绪眠前近日亲手给他系上的,她说那是她闲来无事打着玩的,他一面抱怨对方过度使用神力对身体不好,最后却是如获至宝的带上了。
“……”
桑和咽下喉中不断上涌的血腥气,半垂着眼眸,他似是对眼前的画面不太能理解,还是又过了好半天才意识到这个周遭都在散发着柔和白光的人居然是绪眠。
“喂喂喂,干嘛呢,别动手动脚!”绪眠也不着急回头看他,只是冲着桑慕瑶做了个禁止的动作:“怎么现在的魔也这样?一言不合就动手?能不能讲点礼仪道德。”
“你怎么…在这?”
桑和看着她的后脑勺,生怕桑慕瑶对她做什么,有些焦急的想要站起身,却被绪眠摁了回去,她指尖一点,一股柔和中正的力量顺着她的动作融入桑和的眉间:“坐着别动。”
桑和立马不动了,坐姿堪称板正。
另一边看出这并不是定身咒只是一句正常对话的桑慕瑶:“……”
这就妻管严了!?这什么倒霉儿子!
按照常理上说,现在这个忽然出现的其实算不上是完整的绪眠。只是她的一半分魂罢了。
起初她想到剖魂还是之前在山州帮忙救人的那段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