泽凯成为班上最用功的学生,他上课时努力地排除干扰,听老师讲课,回家认认真真地完成作业,随后把书翻来覆去地看,不会的就问文远、李秋和简一。他告诉自己即使在这样的环境,自己也不能放弃,他一定要找到自己生命中的那道光。
可没有想到的是养父为了翻身,又背着家里人偷偷借了高利贷去炒股,结果又赔光了,债务越积越多,追债的人三天两头上门逼迫还债,全家人被逼无奈,过起了东躲西藏的日子,吃尽了苦头。
泽凯在学校的日子更加艰难了,当同学知道他养父欠债不还,是个老赖的时候,孤立、看不起嘲笑和辱骂像潮水一样把他淹没了,那些满嘴脏话的小混混,更有恃无恐地在放学的路上截他,打他了,以前还有些同学同情他,会跑回学校找老师来制止,现在似乎所有人都觉得他该被揍。
一个朋友也没有,每天在学校里的人投给自己都是鄙夷憎恨的目光,他第一次知道眼神也可以杀人。
他跑到一个寂静无人的角落,使出全身的力气哭号着,痛诉着命运的不公,呼唤着自己的亲生父母为什么要丢下自己,他的手在墙上捶出了血,他再也无法忍受了,也不想忍受了,改变命运只能靠自己,他决定辍学,出去打工替养父还债。
当他告诉父母自己的决定时,母亲默默地擦着眼泪,心疼地抚摸着他的头,她的泪流得太多了,眼睛已经接近半瞎。
父亲则蜷缩在小板凳上,先是一声不吭,抽着闷烟,过了很久,才缓慢地站起来,拍了怕泽凯的肩膀:“儿子,是爸爸连累了你!”说完突然抱住泽凯,失声痛哭起来。
泽凯也哭了,但他没有出声,因为他想自己一定要比父母强大,一定要闯出一片天地,才能带着自己和这个家走出泥淖。
这件事他没有告诉自己的三个兄弟,年轻而幼稚的他想的是自己挣到钱就可以还清家里的债,如果挣到了钱,自己还可以找一所好的学校,还可以重新上学,可是他不知道现实的残酷,从此以后他再也没有回到学校。
因为年纪小,工作很不好找,最后16岁的泽凯终于在一个装修公司找了一份搬运材料的工作,这份工作没有什么技术,只是负责搬运。
泽凯身单力薄,吃尽了苦。上班第一天就因为没有手套,手被磨得全是血泡。
有个善良的工友给了泽凯一副手套,泽凯感激涕零,在这里一副手套对他来说真的意味着金不换。
相反有些工人从骨子里冒出的就是恶毒,他们专门欺负他,看他是小孩子,没人愿意干的活都分给他。工头看他年纪小,就无故欠他工钱,泽凯不服去讨要,被工头的手下打得鼻青脸肿。
于是泽凯报了警,可是在警察面前,工头说泽凯赌博把钱都输掉了,还拿出假造的发工资的记录单,上面还有泽凯的手指印,原来他们趁他晚上睡着的时候,偷偷按了指印。
公司里那些老实人为了讨生活,也不敢替他作证,这件事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警察也无能为力。
警察走后,工头也把他开了。
在那个快过年的冬天,泽凯彻底对生活绝望了,他一口气跑到了江边,夜晚凄冷的风打透了单薄的衣衫,他已毫无知觉。夜色中黑色的江水反射着陆上五光十色的灯光,他想着这水看起来又脏又凉,而这里就是自己最后的归宿,忍不住泪流满面。
他想起了亲生父母,他们的模样在心里已经有点模糊了,但是他们对自己的宠爱却刻骨铭心,他想到了养父母,虽然养父欠了这么多的债务,但是他们对自己还是很疼爱的,他想到了自己最好的三个朋友,他们把父母每月给的零用钱都攒起来,甚至连早饭都不吃,一个星期送给他一次帮助他还债。
他在江边一动不动地站了很久,最后他还是拨通了文远的电话,:“大哥!”
“泽凯,出什么事了,你这么晚打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