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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河的雾气格外潮湿。
青石板铺就的路都被打湿了。
不过,空气中弥漫着一阵暖春潮湿温润的气息,透人心脾。
刚出门,陆白就看见一中年人穿一身绸缎,一脸忐忑的站在门口,一时间想进又不想进。
“找人?”陆白上了马,居高临下的看着中年人。
中年人有些怕陆白,怯怯的点了点头,从袖子里抽出一张拜帖。
陆白扫了一眼,“进去吧。”
“是,是。”
本来没拿定主意的中年人,怯怯的进了酒庐,里面的仆人很快报告给了芸娘。
芸娘让晏城来的女弟子守好房门,里面顾清欢若有什么吩咐好伺候着,一面提了戏本,到了会客厅见中年人。
“请坐。”芸娘人仆人给中年人上茶,一面坐下,“你考虑清楚了?”
这位中年人,正是昨儿压轴戏班子的班主。
他姓周。
这戏班子是他一手建起来的,戏班子里的角儿也是他一手培养的。
在来京城前,他们还许下豪情壮志,说要让几个弟子进梨园,打响他们欢喜班的名声,让欢喜班也成为顶级的戏班之列,从此走上良性的循环。
怎料,梦断昨日陆白大闹楼船。
梨园收弟子,讲究天赋,但也讲究年龄。
天赋有了,年龄到了,梨园是不收的,毕竟修行最吃的就是年龄。
毕竟,不是所有人都是陆白,进步非人。
许多人的修行还是靠时间来熬,努力来堆叠的,如果年龄不年轻,估计还没提升境界延长性命,人就已经老死活病死了,那还修什么行。
因此年龄是很大的一道关卡。
而他们欢喜班里几位角儿,可以说过了今年,明年就希望渺茫了。
再者说,江上代有人才出,今年做压轴日的压轴,已经是他们超常发挥了,明年真不一定能再进入莫家堂会的倒数三日。
欢喜班主昨夜死来想去,决定来酒庐搏一搏。
陆白境界那么高,他的人应该不会说谎吧。
班主心里这么想的,但还是想确认一下,“姑娘,您昨儿说的修行——”
芸娘把手里的戏本递给他,“你看看这个本子。”
班主狐疑的接过,先看名字《牡丹亭还魂记》,看不出什么名堂来,只能慢慢地翻开戏班,然后一目十行的扫了一眼,然后他的目光凝滞了。
“这戏本——”班主嘀咕一句。
他忙把目光放到开头,这次精读起来,然后第一出戏的第一句就惊住了,“忙处抛人闲处住。百计思量,没个为欢处。白日消磨肠断句,世间只有情难诉。”
戏班主在梨园这行混了大半辈子了,品位还是有的。
他一下子就认识到,这是一个好本子,词句靡丽但不艳俗,文采斐然,一看就出自大家之手,可以说,光凭这文笔,他就知道这出戏精致,优雅,唯美,一动一静,一颦一笑,举手投足之间都入画一般。到时候唱出来的好听,听起来雅致,像个艺术品,绝对引人追捧,万人空巷都不算夸张。
没办法,在文人当道的世界,人们好的就是这一口。
可有文采的人,都去写诗了,谁让写戏呢,于是这等精致的戏本很少出现。
就是不知道这故事怎么样——
戏班主怕芸娘等级了,忙忍住放在案几上,洗手焚香,沐浴更衣,然后一日三读,细细品读,沉醉在其中一天不自拔的冲动,暴殄天物的心里疼的一目十行的往下扫。
待读到“梦到一园,梅花树下,立着个美人,不长不短,如送如迎。说道:“柳生,柳生,遇俺方有姻缘之分,发迹之期。”因此改名梦梅,春卿为字。正是:“梦短梦长俱是梦,年来年去是何年!”时,戏班主一怔。
这似乎是个关于梦的爱情故事。
不得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