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明做了一个格外长的梦,梦里她第一次问自己她是谁为什么要来到这里,第一次用第三方的角度回看了她这七年来所经历的一切。可她依旧没有确切的答案,她甚至更加不确定自己究竟是谁,为何要来到这个世界遭受苦难。
她怀疑着委屈着,却又跌入了更深的梦境,而耳边的歌声却从未停止。也是在那一瞬间,她突然失去了重力,坠入了赤红色的深渊。
火红的岩浆在她眼前缓缓的流淌没有源头也没有尽头,就在她慌乱间突然空中传来一个似男似女的声音告诉她,这是修罗道,不归路。她想逃可是周围都是岩浆,她如今脚下站着的不过是一处方圆一米的孤岛,她无路可退。
岩浆翻涌,忽然冒出一条赤红色的巨龙挡在了她的身前,她看着那条巨龙一双金色的眼瞳紧紧盯着她,渐渐的赤龙便又幻化为人身,通体火焰却眉眼清晰,她能看得清那个人影正是她自己。
火焰中,另一个她嘴角噙着诡异的笑容,眼睛犹如一只即将攻击敌人的巨龙,迸射出可怕的光芒,那个她举起右手以岩浆化剑,跳出浆池冲岸边的她道:“如果你不愿活,倒不如我一剑杀了你,替你活着!”
贺兰明惊叫着退后,却又跌入身后的岩浆,那一刻她惊恐的在火中挣扎,四肢百骸猛然间像是渗透了无数的岩浆酷热滚烫。但瞬间炽热的岩浆却又化为一池清泉,她身处其中便又觉得通体都畅快起来,像是洗了一次温泉,百骨舒爽,灵台清明。
清池之中,她赫然发现数条金色流光由远及近顺着指尖流入了自己体内,沿着血脉汇聚于胸口,随之而来便是一阵蚀骨的寒意,惹得她一阵冷颤。可那束流光像是找到了栖息之所,在到达她胸口之时隐匿了光芒,没了踪迹。
贺兰明的身体就这样在梦境中被炙热的岩浆和冰冷的泉水刺激着,她仿佛能看到了自己漂流的那条河,看到了自己的飞机坠进了堰塞湖,看到恒觉和刘小虎在她身边呼唤着她,更看到夜君洺狰狞着将刀挥向了自己,却怎么都醒不来。
她究竟是谁,那个时候养父母给自己起了贺兰明这个名字,她便认了这个名字,直到现在,可她依旧记得自己还有另外一个名字。她出生的时候正值梅雨季,秦淮河上烟雨朦胧,母亲又酷爱文学,恰巧父亲姓秦,他们便给自己起了秦烟的名字,秦淮烟雨,多美好的如画之名。母亲曾经希望她能如江南女子那般温软可人,只可惜她偏偏没有江南女孩儿的灵秀,也许是因为父母虽然是南方人却在北方工作的缘由,她从小长在北方性格也更像一个北方姑娘。
许久她终于不再做梦,而是真正的苏醒过来。一旁的守了她整整三日的恒觉连忙上前查探,却见她脸色微红,气色如常,竟是不像是受伤之人。
他好奇探脉,脉象也如常。
他撑着两个黑眼圈又看了看贺兰明的眼睛,正常的黑瞳未见异样,心下纳闷却不多言。当日他与刘小虎在西河驿以西十里处的胡杨林找到她时,她双眼眸迸射出一抹金光,瞳孔却是赤红之色,直看得他二人冒了一身冷汗活像是见了鬼一般。那时她情绪不稳,似是走火入魔,他们也不敢惊扰。
那种场面实在是难以形容,她盘腿而坐于树下,嘴角带着笑眼中含着泪,喉咙里发出一种奇怪的声调,似曲调却又似诵经,直听的他们后脊发凉,渗出一身冷汗。一筹莫展之时,她却忽然抱住恒觉的腿昏睡了过去。
贺兰明望着一脸关切的恒觉,他此刻头发略微松散,脸色暗沉像是许久未睡,泛黑的眼眶中心,一双漆黑的瞳眸正凝望着她满眼担忧,于是她冲着他笑了笑,虚弱的道:“三哥,难为你了。”
恒觉摇头紧握贺兰明的手道:“醒了就好。小虎去熬药了,一会儿就来。”
贺兰明点头,目光却落在房屋内,恒觉知道她要问什么,便道:“你放心,这里不是西河驿,是驿站以东官道附近的一户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