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夜君泽打开车门看着通天的火光,问寒川道:“围场之中什么情形?”
寒川道:“方才来报的禁军说宁王帷帐突发大火,烧死了几个宫人,好在宁王与陛下同在一处,并无大碍。”
夜君泽狠狠的砸了车门一拳,怒道:“韩家朝阳军就没有片刻停息,舅舅姨母和我母亲的命还不够吗!寒川,快!”
寒川闻言领命,马车便加速入了围场。
贺兰明听到这里心头五味杂陈不是滋味,她不想与他为敌,一辈子都不想。她从未像现在痛恨过自己所做的一切,也从未像现在这样想要冲过去告诉他一切的真相,可是她做不到,她怕这样的自己会让他厌恶,会让他觉得恶心。
她第一次无助的坐在树丛里,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该做什么,没有一处是自己的家。她第一次如此渴望一个家,一个可以为她挡去一切暴风骤雨的地方。她将头埋进臂弯里,默默告诫自己,只允许这一时的脆弱,一时的放纵。
临近破晓,围场内的火势终于得到了控制,贺兰明看着渺渺灰烟,终是离开了围场。
入冬后,朝堂传来旨意,宣阳王体弱待来年春耕后,便送往封地疗养。这样的旨意来的太快,贺兰明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便听到方奕告诉自己,宣阳王是因为韩府旧案与皇帝政见不和,宁王和张云为了不让父子冲突加深,只得奏请圣上提前让宣阳王去封地。明面上宣阳王可以时常回来探望宁王与陛下,实则夜琮下令五年内夜君泽无召不得入京。
贺兰明不懂皇帝为何会一反常态,原本夜君泽所提并未有任何错,重审韩府旧案,将潜藏在鄞州乃至大启的韩党一网打尽,这才可避免襄国公府和宁王再遭逢不测。可随后方奕给出的解释,彻底让贺兰明明白了四个字“君心难测”。
那日方奕放朝回府,说及此事,贺兰明不禁发问,“这有什么不对,作为儿子,为母亲之死沉冤昭雪实属应该。重审旧案,也是为了不再有无辜之人牺牲。”
方奕抿了一口茶,摇摇头,道:“明儿,你还太年轻。你可知‘韩党’之事乃是朝廷禁忌,不是什么人都能在陛下面前提及的。夜君泽此番,是犯了皇帝忌讳。”
贺兰明不解,方奕便又解释道:“当年镇北侯一事,乃是出自襄国公府与陛下共同的笔手,如今夜君泽要重审,不是等于打陛下和襄国公府的脸?陛下又怎会愿?重审旧案,就等于揭开镇北侯之死背后的真相,还有雍王当年之事,这些事都是宫中秘辛,如果要调查所牵涉之人只会如滚雪球一般越滚越大,无穷无尽。难不成最终要让陛下下一道罪己诏?”
“难道淑妃之死,就这样不了了之了?”
“淑妃之死早有定论,陛下也不想旧事重提,况且如今张云卸了襄国公之位,每日在家韬光,为的不过是保全宁王将来可以有夺储之可能。夜君泽年轻气盛,只怕其中关节就算是想通了,可他心中横着淑妃一条命也不愿去做。再者说,明儿,你这样帮着夜君泽,你可有想过有朝一日东窗事发,我们一干人的后果是如何?”
贺兰明听到这里心头如被人泼了一盆冰碴,即冰又刺,是啊她如此向着夜君泽说话,全然忘记了如果此事重审会波及到夜君洺和影宗。如今的夜君洺犹如蝼蚁的巢穴,一旦被人察觉覆巢之下焉有完卵,他们只有死路一条。
方奕见贺兰明沉默,知道自己言尽于此,聪慧如她定能明白其中关键。于是他叹了口气,幽幽开口道:“明儿,你们不过见过两次而已。”
贺兰明望着方奕不解的眼神,无奈笑着掩饰道:“我不过是……”
“不想他受伤吗?”方奕诧异,“明儿,也许你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心早已不再偏向我们了。”方奕望着贺兰明闪烁的目光,无奈拍了拍她的肩头不再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