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牢中,正对面的墙壁上,烛台正滴滴答答的滴着蜡,在昏暗的地面上散落成一滩凝固的乳白色的硬块。
三个孩子的目光原本都聚焦在那一片亮光中,却忽然瞧见那一滩白蜡旁有什么东西缓缓蠕动了一下。三人惊恐这才瞧见,烛台下方的墙边蜷缩着一个人影,披散着头发背对着他们,那人浑身上下不着寸缕,背部肌肤上布满了被烙铁烫伤的痕迹,有新有旧,还有些伤口上已破了脓包,不停的流着脓汁。
脓汁夹杂着人体排泄物的馊味混合在密闭狭小的空间中,腥臭难闻,刘小虎率先蹲在地上吐了起来。那人听到有人来,挣扎着起身转过头来向他们的方向看去。
贺兰明和恒觉登时心口发凉,那人的眼睛不知被何时剜去只留下两个血窟窿,嘴里的牙齿也被人尽数拔了干净,此时正张大嘴向他们嘶喊着。
贺兰明倒吸一口气,死死扯着恒觉的衣袖,而恒觉后退一步将她挡在自己身后,想要将眼前一幕遮住,只是她却固执的挪开步子越过恒觉,直直的盯着眼前的一切。
那是韩夫人,是几日前还在夸自己能干的韩夫人。而她旁边同样不着寸缕,披头散发蜷缩在角落里的女子,正用一种涣散而又惊恐的眼神望着他们的,是韩容儿。
韩容儿比起韩夫人身上并没有什么明显的伤痕,只是全身肮脏不堪,见到他们后不住的摇晃着脑袋,嘴里喊着,“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就算如此,贺兰明也不敢再继续往下想,她怕自己会忍不住冲去找邱林将他千刀万剐。
此情此景,什么都不必再问。
玉娘默默在一旁观察着他们三人的表情,随后道:“看也看过了,走吧。”
说罢就要去拉贺兰明,没想到贺兰明却挣脱了玉娘的手,一步跨到韩夫人身前蹲下,小声道:“韩夫人,我知道你很痛苦,你可愿结束这一切?”
韩夫人原本挣扎的身体在听到贺兰明所言后忽然停了下来,她抬起头看向贺兰明所在的方向,努力用嘴描画出两个字,她知道她是想要救自己的女儿。贺兰明不忍,小声道:“我知道,我会想办法带她出去,您放心。”
贺兰明说完抬手掐上了韩夫人的咽喉。
韩夫人在这几日非人的折磨之下,早已是强弩之末,如今听到贺兰明答应了自己的请求,便只觉得死才是唯一的解脱,还没等贺兰明多用力便已气绝身亡。
一旁的韩容儿在看到母亲一动不动时似乎瞬间才有了意识,忽然起身大喊大叫道:“死啦,死啦!”随后开始大笑起来,那种笑声似入魔的癫狂,尖细刺耳,肆无忌惮。
贺兰明起身后一把被恒觉扯了回来,他小声责备道:“你这样做,邱林回来怎么交代!”
玉娘叹了口气上前拍了拍恒觉的肩道:“无妨,有我在。”
“啪”,只听一声清脆,一枚黄玉龙纹令牌被人折断在手掌,随后被它的主人扔在不远处大理石铺就的地面之上。
邱林跪在破碎的令牌旁,不敢出一声,目光中却没有一丝惧意。
昏暗的堂上,年轻的面孔被玄色斗篷遮住一半,只留下烛光中光影分明的下颌棱角,他似乎正在用一种阴狠戏谑的眼神盯着邱林,良久,细薄的唇瓣里才发出几个音,犹如寒冬的冰,不禁让邱林打了一个寒颤,“我的邱当家真是好计谋,如今都敢背着我处决韩家的人。看来影宗暗堂这是要另立门户?!”
邱林有恃无恐的叩首,“主上息怒,奴……”还没等邱林说完,那人挥了挥手道:“自己闯的祸,自己收。若要有下次,你也不必领这差事了。”说罢,那人不再理会邱林,起身拂袖而去。
邱林起身松了一口气,盯着那个远去的背影心有不甘。
是夜,贺兰明三人商议过后,借着玉娘清点账务之际,偷偷潜入暗牢将疯癫的韩容儿救了出来。恒觉一记手刀劈晕了韩容儿,贺兰明替韩容儿换上了一身粗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