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令严办派了钦差前来,一查金矿活埋案,二查他有无私开金矿中饱私囊,算算日子还有两日钦差便至。
想起这些年自己在金州也算是勤勤恳恳,不求有功但求无过,他虽未开私矿却也利用官家金矿敛了不少财,但除此以外他从未做过杀人灭口的恶事,但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即便如此一旦被钦差发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如今风口浪尖上只怕他知府之位不保还会祸及家人。
更何况三年前和亲使案到现在还没破,家族对他也早已不复曾经的信任。想到这里他眉头不由得更加收紧,思绪竟是有些杂乱无序。自己这些年也没少给鄞州做官的叔伯送银子,事到临头却没有一个出来帮自己说话。就算是他说破天,当年的事情与他无关,可叔伯痛失爱子又怎会相信他。
就在同时软轿忽然停了下来,他心中来气冲着外面的轿夫吼道:“怎么回事!?”
轿夫忙答道:“老爷,夫人在前头。”
张远辉纳闷儿,今日夫人说会去城中的芙蓉斋选些布匹,可此刻也到了晚膳之时,怎么还会在外?于是他掀开轿帘望去,只见金钗玉镯银丝裹身尽显富态的,不正是自己那个一心向善,我佛慈悲的结发妻子?此时她正由两个丫鬟陪着向着一堆人群中央看去,时不时还抹着泪。
他不禁也是好奇,下了轿来到妻子身旁,这才瞧见人群中跪着三个孩子每个人头上都插着枚草标。两男一女,看起来似是许久未吃过东西,嘴唇干涩脸颊凹陷面色枯黄,倒像是逃难来的。
妻子见他到来,欣喜道:“老爷,这几个孩子也太可怜了,说是交州闹饥荒父母饿死了,如今就剩下他们兄妹三人来这里投奔亲戚,没想到亲戚住所早已是人去楼空,如今只想着把自己卖了换口饭吃。”
张远辉见三个孩子目光涣散跪在地上,衣衫破烂,不禁也动了恻隐之心。自己是贪财,可是路上见了叫花子多少也会施舍一些银两,为的就是来日到了佛祖那里可以证明自己是做过善事之人,罪孽可以轻一点。而且最近交州旱情严重,他在朝廷发往各州府的邸报里也看到过,朝廷下令拨粮赈灾却也是收效甚微,多数粮食只怕早进了地方官员和商贾的口袋。
于是他对着妻子道:“你若是可怜他们,带他们到府上赏点吃食打发了便是,如今风口浪尖家中留不得陌生人。”
张夫人听罢忙感激道:“多谢老爷。”
张夫人说话时并未看见跪着的女孩儿衣袖中的手已捏做了拳头,紧紧攥着衣袖轻微颤抖着,却被一旁的男孩儿握在手心,而那个男孩儿忙拉着弟妹,给张远辉夫妇磕了一个响头道:“多谢恩人!”
三日后,金州府衙。
日上三竿众人却久等张远辉不来,师爷心下担忧,如今火烧眉毛,钦差今日便至,此时难不成张远辉脚底抹油溜之大吉?若是这样,他们这一府的衙役师爷都没了靠山,等着他们的便是灭顶之灾,甚至牵连家人。他越想心里越害怕,于是忙带着几个亲信急匆匆来到张府。
张府棕褐色大门紧锁,守夜灯依旧亮着却无人来灭。师爷心中怀疑更甚,亲自上前敲门,但却无一人回应,于是他只好来到后门,没想后门亦是紧闭未有人出入的痕迹。
师爷见状顿觉此事蹊跷,就算张远辉溜之大吉也不能做到一点痕迹都没有,莫不是出了什么其他的事,想到这里师爷只觉后脊一阵发凉,忙吩咐亲信将门撞开。
这一撞撞出了震惊朝野的大案——金州知府灭门案。
金州驿馆,年轻的钦差韩子冲揉着眉心,原本希望能在看完所有张府灭门案的卷宗后,可以好好放松一下,只是方一闭眼卷宗中的文字就似活了一般,如数千只黑色飞蝇跳跃在他脑海中,敲打着他身体的每一处神经,让他更加烦躁。
他身旁不远处的太师椅上,斜卧着一个眼神慵懒的少年,身着一袭烟青色常服却掩不住眉眼间的尊贵。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