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中人皆以种田为生,村中阡陌交通,鸡犬相闻,黄童赤子们也不必上私塾,便在村口斗蛐蛐儿、抓螳螂,丈夫们伴着东方的鱼肚白、肩上扛着锄头到不远处辟的田里播种施肥,女子便在家中织布洒扫,兼些女红活计。
整个村中人皆以此为生,虽无法大富大贵,日子过得紧巴了些,倒也不至于挨饿受冻。
奈何有一年,胤朝接连几月北方大旱,南方水涝,骆驼村亦是颗粒无收,人人自危。
村中家家户户都吃光了存粮,野菜被掘得一干二净,就连那咬不断、无营养,也根本无法充饥的树根,也被村人抢了个干净。
深山里那些野兔、野鸡也被人用捕兽网之类的器械抓光。年轻人倒还能坚持会,毕竟他们牙口好,啃得动树根,可苦了那些上了年纪的老者,他们摇摇欲坠的老牙,根本无法啃动坚硬的树根。
一日,一老人杵着拐杖摇摇欲坠地在村口逡巡,怀着最后一丝希望寻觅些能够咀嚼的东西。
突然,在一片温暖潮湿的沼泽洞旁,横斜着几根将腐朽的木头,木头下是一方块,诈一看像块石头,但狡猾的老者一下便认出了其为何物:白蚁巢。
白蚁巢上有密密麻麻的细小孔洞,呈不规则排列成梅花状,老头儿兴奋地搓搓手,浑浊的眼睛里放射出兽一般的眼光,举起拐杖向那蚁巢砸去,一团又一团的工蚁失去庇护暴露在空气中,张皇失措地蠕动着。
老人抓起一把工蚁,和着泥土便放入口中大口咀嚼,他实在太饿了,奈何啃不动树根,如今这肥嫩的白蚁简直成了他最美味的食物,他犹如一只饕餮,伏着身子贪婪吃着。
吃完一小块,他复又砸开另一块蚁巢,只见一只肥大的蚁后,乳白色的,上面横着深棕色的条纹,节节分明,一动不动地趴着。
老头儿捏起蚁后,径直塞入口中,苦涩的汁液喷在嘴中,味道很糟糕,但他仍然感到自己是整个骆驼村最幸运的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