瘟疫”两个字犹如两枚惊水雷,这些个高壮的大汉们也不由自主向后瑟缩了两步。
“队长,你看她,面色发红,行为诡异,语无伦次,倒与那瘟疫的症状有几分相似。”黑痣男子身旁之人咽了咽口水,在他耳边轻声说道。
听罢,他捏住鼻子,眉头紧皱,问道:“可有看见过一受伤的黑衣男子?”
“男子?”疏桐喃喃重复着,歪着头沉思,几秒后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好像有,原本看他在那护城河边不知清洗着什么,然后朝那个方向踉踉跄跄地去了。”疏桐一边说一边朝西边指去。
那男子将信将疑地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对一队人马道:“你们沿着这条路去搜。”
随即又对剩下几个人道:“你们和我一起朝东边去。”
疏桐的内心犹如小鹿乱撞,惊险万分,虽然人在危险中会下意识地做出极端的相反行为以求得安全,比如在西边藏宝物,会向人宣称宝物在东方,但是……偏偏疏桐留了一手,白攸之在南边藏得好好的呢。
见追捕者走远后,疏桐赶忙回去,扶起缸中的白攸之,将胳膊架在自己身上,半拖半扛地往前走,同时不忘警惕地四下观察,防止追兵回来。
彼时的他已经昏昏欲睡,神志不清。
“喂,坚持一下,不能睡,我们很快就到白府了。”疏桐心疼地轻拍他的脸颊。
“不……不回白府,去衙门。”白攸之虚弱地吐出几个字。
“是怕白老爷白夫人担心吗……”疏桐低声问道。
白攸之没有回答,他面色苍白,手脚冰凉。
疏桐只得咬着牙,一步一步走着,“喂,你不能睡呀,求求你了,和我说说话吧。”她的声音里夹带着哭腔。
攸之依然没有回应。
直到黑瓦高檐的衙门终于出现在疏桐眼前。
她激动得想哭,顾不上什么就朝里喊:“有人吗?快出来救命啊!”
迎接她的只有一股冷风。
她喘着粗气将白攸之放入后院带床的闲屋,着急忙慌地要去请大夫。
“怎么了?”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洋洋盈耳。
“他,他受伤了。”终于不是自己一个人了,疏桐的眼泪后知后觉地往下冒。
谢屿天走上前去,把脉翻眼,细细察看伤势,“怎么伤得这样重?”原本在殓房苦心孤诣研究都察院御史死因的谢屿天在困乏中打了个盹儿,隐约听见有人呼救,起初方还以为是梦,起身巡查才知道是疏桐和攸之。
“此事说来话长,你快先医治他。”疏桐道。
“你去准备一壶热水。”屿天霎时清醒了大半,立刻安排开来。
“好。”疏桐答应道,“对了,衙门现在还有人吗?”
“应该有,值夜的捕快在休息室。”谢屿天褪下裹住白攸之的披风,头也不回地回答道。
疏桐先急急到休息室,摇醒了睡梦中的捕快,对他说:“麻烦你速去丞相府,通报薛丞相,说有人要刺杀他,请他务必严加防范。”
睡眼朦胧的捕快揉了揉眼睛,“右丞”“刺杀”这几个词随便排列组合一下都是一等一的大事,他不敢耽搁,即刻出发。
交代完毕的疏桐马不停蹄地赶往衙门的厨房,用铫子烧了满满一罐开水,捎带上一铜盆,赶回闲屋。
谢屿天收起平时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用不容置疑地口气吩咐道:“我用这剪子把衣服剪开,你小心地把衣服取下,注意不要撕扯到伤口。”
疏桐点点头,二人极为小心地先将箭镞附近的衣物清理干净,露出整个肩胛骨。
肩胛骨上有几道隐约可见的旧伤疤,箭镞的穿透伤像一个幽深的黑洞,整齐的圆形伤口,在结实的肌肉群中显得赫然可见,那向外绽开的创口,像颓败中的兰花亦或者是压碎了的扶桑,腥腥的黑血断断续续地涌出,情况不容乐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