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虽说平淡,但还是很有趣的。上学的时候,在班上结识了赵友刚同学,赵友刚的个子稍比我矮一点点,长着长形的脸,厚厚的嘴唇,胖乎乎的耳朵,尤其是他的大大的眼睛中总能闪现出一些憨厚和聪明,他和你说话时总是先咧嘴笑一下。他的算术比我好,算得也比我快,每次考试他的算术分总是比我高,所以上学的时候我总是喜欢和他在一起玩。赵友刚的家庭条件比我们家要好得多,他爸爸是个技术工人,听说是八级工,他母亲和我母亲一样,也没有正式工作。他有一个哥哥,平时他哥哥也不和我们在一起玩。在我的一生中,从小学到中学一直和我在一起的就只有赵友刚了。一九七二年底的时候,我参加了工作,和他分了手,就失去了联系,九十年代中期我又专门托公安系统的人找到了他,后来又失去联系,等到再一次见面,我们都已是六十几岁的老人了,这是后话。
湖南在三国时期是属于蜀国,历史记载蜀国在酷热潮湿的夏季会产生瘴气,杜甫在诗中曾说“江南瘴疠地,逐客无消息。”又説“山川多瘴疠,仕宦少生回。”可见南方地区的瘴气多么厉害,会影响人们的健康和生命。由于我不上学的时候总是和宋白脸到处玩,终于让我染病了,我始终怀疑是因为瘴气所致。我的左腋下生了一个疮,开始的时候只是有点痒,后来就逐渐长大起来,从黄豆粒大长到核桃那么大,又疼又痒,碰也不敢碰,觉也不好睡,父亲看到这个情况,就带我去了职工医院,记得那是一个男大夫,看了看我的脓疮,先是给消毒,然后就拿着一把一尺来长的稍稍有点弯的刀,把我的脓疮切了一个口,疼得我大叫起来,好在就那么一瞬间就切好了,眼见脓水顺着皮肤向下流淌,大夫又用消毒棉纱擦拭干净,然后将几小块黄色纱布小心地塞进流淌完脓水的皮肤里,最后用绷带给我包扎好。后来又经过几次换药,我的脓疮终于治好了,但我的左腋留下了一道疤痕,成了我身体与别的男孩儿明显不同的记号。在后来的记忆中,我始终忘不了大夫拿长长的刀给我切脓疮的情景,但仔细一想,又觉得这好像有些不可能,六十年代我们国家的医疗条件虽然还很落后,但总不至于连手术刀都没有吧,也许是当时我出现了幻觉,这种幻觉就伴随了我一生。
一九**年六月的一天,父亲下班回来后说,国家要在四川江油组建长城钢铁公司,要在湘潭钢铁公司抽调一部分干部和技术骨干,父亲被确定调往江油,因为要求比较急,父亲过几天要先行一步,而我们要等待组织上统一安排再去。听到这个消息,我高兴极了,我总在想四川在什么地方?江油又是个什么样子?离湘潭远吗?好玩吗?心里有一百个问号,一百个期待。也许男孩子都是这样,总想走出去,到很远的地方去,到自己未知的一片世界去闯荡。没过几天,父亲就先行出发了。在充满希望和等待的煎熬中,终于等到了我们去江油的消息。年底时,组织上安排了搬家的绿皮专列,我们家被安排坐第一列,家里基本没有什么家具,带上为数不多的衣物,我们就在湘潭火车站随着熙熙攘攘的人群挤上了列车,我们全家七口人正好占了六人座。随着“呜”的一声汽笛长鸣,列车启动了,我的心也启动了,我趴在窗口,望见房屋、道路、农田和来来往往的人们不时地向后闪过,我的心早已奔向了江油。
列车走走停停,走了三天二夜,终于到达了中坝火车站,父亲来到车站接我们,看到近半年没见的父亲,心里特别激动,父亲见到我们问问这个,拍拍那个,全家洋溢在团聚的幸福之中。父亲把我们接到他早已租好的一处房屋,这是江油县涪江东岸的一个梁姓农户家,这儿距离父亲上班的地方不是很远。这处房屋是一个有二三间房屋的院落,房后是一片竹林,房前一条小溪,小溪的水清澈见底,哗哗流水声像是一首动听乐曲,小溪旁边长着一些桃树,再远处就是一片片农田,这里简直就是世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