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天府。
戌时刚过,大部分辛苦工作了一天的百姓都回家吃饭了。
位于城南的锦庭坊却才刚刚开启一天的热闹,三层小楼内外灯火通明。
已经陆续有客人登门,一楼大厅内说话声、笑声再伴着莺声燕语,好不热闹。
二楼都是雅间,一个个身着清凉的妙龄女子或斜倚窗边轻摇团扇,或大半个身子探出窗口,跟相熟的客人打着招呼。
唯有三楼清净,里面隐约传出悦耳的丝竹之声。
一阵夜风吹过,临窗的纱幔随风轻摆,一两句轻柔婉转的靡靡之音泄露出来,让听见的人都露出迷醉的神色。
“雪曼姑娘的歌声似乎又进益了。”
“嚇,说得好像你以前听过似的!雪曼姑娘的门槛儿可没那么低!”
“我自然是听过的!”最开始说话之人被激得面红耳赤,分辩道,“只是当时雪曼姑娘才刚入行,还没现在这么红罢了,我家好歹也算是小有资产,听个曲儿总还是听得起的。”
“那你运气还真好!雪曼姑娘来到锦庭坊,只唱了两场就红了,当初听过她唱曲儿的人可真是不多。”
一听这话,周围几个人也都来了兴致,全都凑过来问:“雪曼姑娘当年是什么样子啊?那会儿只唱曲儿么?还是……”
“去去去,都躲开点儿!”最开始说话之人显然对雪曼姑娘很是尊重,“雪曼姑娘一直都是淸倌儿,可不是你们说的那种人!”
“得了吧,少自欺欺人了。”周围人被他弄了个没脸,便有人不服气道,“你知道三楼如今是被水包下来了么?那可是仁亲王!雪曼姑娘天天在上头陪着,怕是早就被翻来覆去玩儿了个遍了,还淸倌儿,那都是老鸨子拿出来骗你们这群傻小子的说辞罢了!”
“你放屁!”
眼瞅着两个人就要因为这件事打起来了,几个锦庭坊五大三粗的护院缓缓靠近过来。
领头的一个人喝到:“闹什么呢,敢在我们这儿打架?”
刚刚还剑拔弩张的两个人立刻都灭了火儿。
锦庭坊可是有仁亲王做靠山的,而且人家生意好得不行,来晚一点儿都挤不进去,根本不在乎损失几个闹事的客人。
敢在这里闹事的,被打一顿丢出去都是轻的。
不过刚才那人说的倒是不错,锦庭坊三楼连同雪曼姑娘,早就被仁亲王包了下来。
这半年多,仁亲王几乎有八成的时间就住在这里,偶尔有事才回一趟王府。
虽然雪曼不能出来接待其他客人了,但是仁亲王这个靠山更为难得,别说是一个雪曼了,就算是三个五个,能换来仁亲王的庇护,也是划得来的。
再说了,仁亲王想待在这里,难道还会有他们拒绝的余地么?
所以锦庭坊的人甭管愿不愿意,除了小心伺候着,也没有别的法子。
对于仁亲王来说,今天除了天气格外热之外,就跟以往每天没什么区别。
他躺在锦庭坊三楼铺了玉席的榻上,听着雪曼动人的歌声。
如今太阳已经落山,榻边摆着好几个冰盆,另有四个丫鬟帮他打着扇子,暑热也渐渐消退下去。
就在他觉得周身凉爽,有点昏昏欲睡的时候,门外突然传来咚咚上楼的急促脚步声,一下子就把他刚酝酿出来的瞌睡给赶跑了。
仁亲王心里腾起一股烦躁,刚要骂人,就听有人在门外大喊:“王爷,京城来的八百里急报!”
“进来!”
一听说是京城来的急报,仁亲王心里的火气瞬间就被浇灭了,睡意也彻底消散。
他翻身从榻上起来,冲雪曼一摆手,示意她先别唱了,然后从来人手里接过折子,展开一看,差点儿没把鼻子给气歪了。
几个丫鬟和雪曼一看他的脸色,全都习惯性地跪了下去,生怕惹他不悦。
仁亲王顾不得理会她们,将折子揣进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