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出乎沈天舒意料的是,吕亭虽然初一照面的时候,眼底的惊讶藏都藏不住,但是很快就收敛起自己的情绪,甚至态度还很客气。
宋常林觉得自己本来就是来凑数的,所以一切都以吕亭的态度为准。
三个人坐在一起沟通瑞亲王的病情,研读医案,讨论治疗方法,居然一直进展顺利。
而通过这几日的交流,吕亭对沈天舒完全刮目相看。
他就说,以世子爷的缜密和精明,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就被蒙骗。
果不其然,这位潼娘子,的确是有真本事的。
此时他不得不庆幸,自己之前没有以貌取人。
这几日虽然厉子安一直没有出现过,但是每晚都会把他叫过去询问进度和有关潼娘子的情况,足见世子爷对这件事的关注和重视。
所以吕亭对沈天舒的态度也从一开始的礼貌冷淡,变得多了几分尊重。
讨论起问题来,用的也都是对待同辈人的态度。
沈天舒敏锐地察觉到吕亭的态度转变,两个人的沟通更加顺畅。
只有宋常林大大咧咧,每天过来点个卯,被问到问题就回答一下,平时便在一旁无所事事。
三天后,沈天舒终于拟定了给瑞亲王施针和用药的方案,觉得可以实际施针了。
当晚,吕亭将方案交到厉子安的案头。
厉子安虽然不懂医理,但还是认真地看了一遍,抬头问吕亭道:“你怎么看?”
吕亭心里还是有些担心的,听得厉子安问,斟酌了一下道:“世子爷,这个治疗方法,从医理上的确是说得通,而且也对症,如果不出意外,王爷应该有很大机会能够醒过来。”
厉子安听出他话里的意思,身子后仰,靠在椅背上,示意吕亭继续往下说。
“但是行医看病一事与旁的事情不同,过程中可能会出现很多意想不到的情况。这个方案想要成功,八成都要着落在潼娘子的金针能够起到效果上面。
“但是这个事儿,谁也不敢保证不会出问题,尤其头部,本就是十分关键的部位,一旦有所差池……那就不是小事儿啊……”
厉子安靠在椅背上,整张脸都隐在黑暗中,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经过片刻让人紧张的沉默之后,只听厉子安又问:“如果不治,以父亲如今的状态,还能支撑多久?”
“这……”吕亭无言以对。
瑞亲王能坚持到现在,其实已经是奇迹了,谁也不敢说他还能再撑多久。
也可能再有个一年半载,也可能指不定哪天就突然不行了。
这道理,厉子安心里也清楚得很,没非逼着吕亭说出来,换了个话题问:“我上次让你研究的药粉可有结论了?”
吕亭立刻松了口气道:“回禀世子爷,那药粉小人已经反复研究和尝试过了,对人体绝对没有损害,而且也不存在跟其他东西吃了相克的可能,应该说是绝对安全的,只是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如果知道用途,说不定可以更对症研究一二。”
厉子安却并不打算说,他挥挥手,示意吕亭退下。
吕亭走后,厉子安一个人在书房坐了许久。
一直等到月上中天,估摸着郭氏已经休息,他才一个人来到瑞亲王的房间。
他挥退了屋内守夜的丫鬟,偏身坐在床边,看着脸色蜡黄,脸颊消瘦的父亲,心里一阵阵地抽痛。
厉子安将手伸进被中,轻轻握住瑞亲王的手,枯瘦干瘪,让他鼻子忍不住发酸。
这可是当年在他眼中如山一般的父亲,是从小能将他扛在肩头的父亲,是亲自教他骑射功夫的父亲……
“爹,你说,儿子如今做的到底对不对?儿子到底该不该相信她?”厉子安握着瑞亲王的手,整个人的身子却从床沿滑落,最后跪在踏脚上,将头埋在父亲干枯的掌心中。
郭氏此时其实并未睡觉,临睡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