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傍晚,林照和薛道在仁和堂用过朝食后,便决定请辞,林父看着天色的确有些晚了,也没多留,让柳子送他们两个往出走,刚出院门的时候,迎面碰到了林长宰,他脸色迟疑,似乎没想好要不要叫住这夫妻二人。
倒是柳子眼尖看到了林长宰,回头看了一眼林照,后者也发觉,眼瞥林长宰,神色平淡的叫出声来:“二哥?”
林父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好歹都是一家人,不论是见面还是饭桌上,都不曾传唤相思阁的人,是因为嫡庶尊卑有别吗?还是因为薛道身份高悬,不想让庶出子女出来见人。
但林照想的更多的,则是林父的矫枉过正,从前被人说宠爱谢姨娘,又对林长宜百般纵容,失了大体面,过度偏爱庶出的官家不少,但问题就在,林家的武门,常被人说没规矩,如今自己嫁给了薛道,成了大族的少夫人,林父或许是想提高家族规矩品质,才这般如此的吧。
何必呢,林照在心里默默的想着,实在是过犹不及。
一个合格的父亲和家主,首先要做的就是一碗水端平,况且林照明白,父亲虽然这样做,心里还是偏心相思阁的,做样子给谁看呢。
“这位就是二舅哥吧。”
薛道上前,正要揖礼,却见林长宰先行躬身,揖手道:“薛郎中康安。”
薛道的眼皮轻微一跳,瞳孔中闪过一瞬间的诧异,随后笑道:“二舅哥何必如此,你我也算是自家人,按规矩,我合该叫你舅哥的。”
林照转头看着薛道,好像算起来,薛道比林长宰还大上两岁,还真是拿得起放得下,不像薛定,叫自己嫂子的时候,恨不得把牙咬碎了。
“是薛郎中客气,我不敢冒犯。”林长宰淡淡道。
林照听着这话,羽睫轻慢眨动。
自从自己嫁给薛道以后,林家谁不想分一杯好处,林父就是头一个,方才也闭口不谈薛道在朝的职位,一口一个姑爷的叫着,别提有多亲切。
林长宰却不同,这人刻板教条,却也清廉固执,他口中的规矩是死的,心里的阶级是死的,面对着薛道,想得两人关系的第一位不是亲戚,而是薛道的官职,也侧面看出来,林长宰对出仕朝廷,有多么大的向往。
“客气了。”林长宰执意不套近乎,薛道也没兴趣太放低身份,又听林长宰叹了口气,说道,“薛郎中不必如此的,是金子在哪里都可以熠熠生辉,我即便不进入黄门学院读书,日后也有决心高中。”
什么黄门学院?
林照愣了愣,刚才饭桌上的时候,可没听薛道和父亲说。
难不成晌午的时候,在自己去看母亲的时候,父亲又求薛道了?
看着林照脸上泛青的神色,林长宰的心里更加不是滋味了,这样的嗟来之食实在是难以下咽。还不如一刀杀了他来得痛快。
“还请薛郎中不必依父亲所言,将我送进黄门学院,剩下的我去和父亲说,这样的事有多麻烦,我心里是知道的。”林长宰说道,“薛郎中还没有正式入朝上职,就这样给我开后门,日后被人抓到把柄可怎么好。”
薛道含笑道:“这件事情对于你或是岳丈来说是很麻烦,但于我,不过是一两句话的事,即便是黄门学院,那样的清流读书的地方,也是有阿谀谄媚的人在的,你不用担心,虽说金子不怕埋没,但你又何苦为难自己呢,固执己见的人最后只不过是故步自封,你以为保留了好名声,但说实话,人不走到高处去的话,谁又会记得你呢。”
“更何况。”
薛道顺势拉住了林照的手,坦然道:“我之所以会帮助你,更多是因为你是明微的二哥,我如今娶她为妻,当然会帮助她的家人,要不然,外人会以为我心里没有她呢,既如此,你就放心去吧。”
林照闻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