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晓远。
她把六十度的烧酒浇在香子兰冰激凌上,打火机一燎,蓝火焰烧起来。冰激凌融化了,渗到黄黄的炸香蕉里,味道又香又浓。
杨晓远笑着说:“您这业务挺熟练啊。”
慧慧说:“您见笑了,留学生没在餐馆打过工的少,不会做火烧冰激凌的也少。”
杨晓远满不在乎地炫耀:“我不会做。我没打过工。”
她说:“哦那咱们不一样,我家里不是高干,也不是大款。别说火烧冰激凌了,让我去后厨替个班,问题都不大。”
杨晓远笑嘻嘻的吃了一口炸香蕉说:“我再叫一客,您坐这,咱们一起吃?”
慧慧说:“不用了,我还得帮帮忙呢。再说我在这里吃饭不用你请。”
她这就要走了,那杨晓远在后面声音不大不小的说:“这个同学,你怎么瞧不起人啊?”
俩人说中文,旁边吃饭的老外跟看东洋景似的,慧慧不想给小多添热闹,笑着跟他说:“真没有,忙着呢。”
十点多种的时候,客人渐少,小多这边人手够了,慧慧才告辞。小多给她用餐盒给她包了两份虾饺,两份炒面,两份料理好了的,炒一下就能吃的牛肉,还有剥了皮的榴莲什么的。慧慧走到外面,看见杨晓远站在门口。他说:“打不到出租车,烦请你送我一下。”
她说:“你自己的车子呢?”
“借给同事了。”
“来吧,我送你。”
俩人在车上的时候,杨晓远说:“我家里不是高干,也不是大款。我爸爸妈妈都是小学老师。”
她在反光镜里看看他。
“我不是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纨绔子弟,也不比任何一个普通的留学生家里环境好。”杨晓远说,“我就是,我就是上学的时候就会赚钱。”
“哦?”
“我原来在马赛念书,帮着人卖电话卡,你知道吗?很多小城市是没有中国电话卡的,我从马赛进货卖到蒙彼利埃,亚维农,尼姆什么的,每一张赚两欧元,每个月能卖四百多张。”
“够来回车票钱吗?”
“什么啊?”杨晓远不知道她在打趣,对她这个问题特别不乐意,“邮寄的。我赚不少呢。”
慧慧笑起来:“您请继续。”
“我学金融的,成绩很好。你笑什么?”
“没有,别误会。就是你的北京口音,跟我好朋友的一样,听上去挺好玩的。”
“我继续说,后来我想,我得学以致用,我不能光做论文什么的,我以后不能拿着论文去商店刷卡啊。我就开始研究法国股票和基金。我爸妈给我的生活费啊,自己的积蓄啊,从朋友那里凑的钱啊,第一次玩的时候是在零二年,法郎变成欧元那一年,那一年那个乱套啊,我……”杨晓远说到这里的时候,眼睛都眯起来了,眼毛像是小扇子一样。
“你大赚特赚了?”慧慧说。
杨晓远笑起来:“嗯,算是吧,从那年开始的,有洋人开始找我帮忙炒股了;从那年开始,我在法国想买什么就买什么了——哎太奢侈的不算啊;也是从那一年开始,我的车变成了奥迪,不久变成了奔驰。我不喜欢法国车,哎,你这辆还行,毕加索不错。不过你一个姑娘,开这么个六座位干什么啊?”
“我啊,我有时候接待客户,还有给华商会帮忙的时候,要见的朋友多,难免需要个大一点的车。”
这个人的长相和说话都有种跟年龄不相称的快活,一看就知道因为经历顺遂而洋洋自得。学业好,赚到洋人的钱了,感情上可能也一帆风顺。他对自己的态度也有点自知之明,总怕慧慧不信,总小心怕她笑话。其实她见他第一面已经知道这是个厉害的角色,谁能让华人商会的会长还有领事夫人服服帖帖的听其训导?
杨晓远说:“哎呀失敬,您已经是个老板了?”
慧慧说:“小店一个,混碗饭吃。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