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疏影没有提起“催情媚香”的事情,我也并没有打算真正去用杜小姐送来的这“舒和安息香”。
纵然这香是上好的香,而我也相信以杜如吟的心计,她必不至于笨到亲自将下过毒的香拿来送我,甚至于,她所说的,她沿用这“舒和安息香”直到如今的话我也相信,只是,我心底却一直没有办法抹去,对她的介意与戒备。
所以,这香我虽然是收下了,也阻止了疏影想要扔出去的冲动,却也一直压在香料奁的最底层,从未动过。
一面想着,一面心不在焉的随手拨筝,却见疏影端着一个紫砂杯小心翼翼的往我的方向走来。
“小姐,你这段时间胃口不好,身体也越发拖得虚了,疏影记得你的月事又有好长时间没来了,这是我刚煮好的人参养荣茶,你快趁热喝了吧,小厨房那边我已经吩咐他们熬着淮山药薏米粥了。”
我接过她手中的紫砂杯,笑了一笑。
当年坠崖后,我的身子大受损伤,虽是侥幸拣回了一条命,然而却也落下了气血亏虚的病根,虽经苏修缅多方调理,却到底积弱过深,没有办法彻底根除。
后来回到家中,母亲亦是想方设法打点我的饮食,除了按着苏修缅给的方子每日备好人参养荣茶之外,像是参归鲳鱼汤,淮山药薏米粥,芪枣羊肉羹这一类的补品,也一直是变着法子的端到我面前。
日子久了,就连疏影似乎都成了半个大夫,不需人提点,便将我的饮食打理得面面周全。
慢慢将手中的参茶喝完,恰好弹得也有些乏了,便起身带着疏影往寝殿走去,想要小睡一会。
一路上和她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话,不一会便到了。
疏影推开门,一阵绵延幽馥的香气便扑面而来。
“这是什么香,我怎么从来没闻过?”疏影一面往香炉那走,一面问收拾房间的小丫头。
“这是放在香料奁最下面那个红木匣子里的……”
她的话没说完,疏影已经脸色一沉,劈手就将案上的香炉掀到了地上:“我早就交代过你们的,谁让你们用这匣子里的香了?”
那小丫头才入府没多久,吓得簌簌发抖,颤声哭道:“是,是往日用的旃檀香恰好完了,我,我闻着这匣子里的香很好闻,所以才……”
“好了,没事了,你先下去吧。”我上前用绢子替她擦了擦泪,又转向疏影微微一笑:“不就是点了点香吗,至于气成这样?”
疏影原本也不是对着那小丫头生气,见她这样,也有些于心不忍,慌忙又是道歉又是安抚的,直到那小丫头抹着眼泪下去了,她转身看向地上的残香,面上又现出一些忿恨的神情,也不说话,一个人闷头收拾了起来。
我知道她对杜如吟的成见已经根深蒂固,其实就连我亦如此,又如何能强求她太多。
轻轻一叹,当下也不多说什么,径直转入屏风内塌间躺下。
我睡得并不安稳,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香的缘故。
“舒和安息香”的确是上好的香,即便灭了,疏影又通了好半天的风,却仍能闻得到幽幽香气,延绵不绝,我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心理在作祟。
其实那香本是安神稳眠的,却因为送香的人,让我的心理终究还是不舒服,不由得苦笑,再怎样的看得开,至少如今,到底还是没有办法完全释然。
直到晚膳时分,疏影唤我起来的时候,我其实都并没怎么睡着,明明已经是重新燃上了旃檀,可我总觉得“舒和安息香”的香气仍是若有若无。
没来由的感觉有些厌,头脑也有些昏沉,身子更是有说不出来的不舒服,起身才走了几步,便觉得下腹隐隐作痛,足下一时无力,几乎瘫坐在地上,幸亏疏影眼明手快的扶住了我。
“小姐,小姐你怎么了,你没事吧?”她急急的问。
我本欲摇头安抚她,却突然感觉身下涌出一阵热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