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的愿望终究是没有实现。”
大颗大颗的泪掉落下来。
海氏自虐般地回想当初。
戏本子里都道王侯世家的子弟多么俊朗,可她喜欢的人同样不逊色。
他学什么都快,绮衫的书本,他只需扫一眼就能背下来,骑马射箭也不在话下。
他没有银子,十三岁的时候便笑着说要攒聘礼娶她。
十七岁的时候,他坐在马上,旁边的袋子里装满了光彩照人的珍珠,可他眸底的光彩比珍珠更甚,含笑问她,“灵儿要及笄了吧?”
可她的少年死的时候,只有十八岁。
死在了冰冷的海水里。
他最熟悉不过的海水里。
所有人都说他是遭了海难,可是她分明看见,是有人摁住了他的头,将他溺死了。
就在她面前。
挖心之痛不过如此。
海氏情绪失控地捂住脸,泪水顺着指缝流淌下来,“他不过是喜欢我,有什么错?”
白羡鱼轻叹了口气,从绿珠那里拿了一方帕子递给海氏。
海氏没有接,语气骤然变了,“江淮瑜喜欢的是我姐姐,可为什么还要动他?”
说完,她又泄了气。
白羡鱼想,若不是这样的话,或许江淮瑜就娶不到她,黄子戚无权无势,江淮瑜而立之年未到,便已经做了数年郡守,弄死一个渔民,太容易不过了。
海氏发现那块玉佩的主人就是江淮瑜的时候,就想到会有这么一天了。
可她还是犹豫了。
白羡鱼想起那日,海氏把她带到了甫江边上,问她梁州城的百姓过的好不好。
她将自己所见所感说了出来,还称赞了一番江淮瑜的郡守做的不错。
海氏当时便有些恍惚。
江淮瑜是她的仇人,可也是梁州城百姓的心中的好官,她当时是摇摆不定了吧,可谷遇说了,那药并非一日之力,而是经年累月地沉积。
到了江淮瑜身亡那一日,海氏却也悲恸,不知道是在悲恸谁,或许谁都有吧。
“他不仅杀了子戚,还将他的妹妹纳为侍妾。”海氏攥紧了帕子,露出孩子般的懵懂,“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的男人?”
一面善,一面恶,善得让人感恩戴德,恶地令人恨不得生啖其肉。
每每午夜梦回,她在江淮瑜枕边醒来,梦到的都是子戚看着她说,海水真冷啊。
“那你为何要嫁给他?”白羡鱼也不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只知道迎娶海氏的时候,江淮瑜也是给足了她颜面。
海氏笑了:“我不想嫁,是他对外声称要按照我姐姐的叮嘱,好生照顾我。”
她看着白羡鱼,“所以,他把我抓回来了。”
白羡鱼一怔。
海氏和绮衫是同时入的门,本应该是被子戚捧在手心里的妹妹,被人一顶轿子从后面清清冷冷地抬进来了。而她从正门,大红喜服,和仇人成了亲。
“他没有发现过你的异常?”
海氏笑了笑,居然有些释然,“怎么会,江淮瑜到死,都不知道我恨他入骨。”
若是有半点差池,她会连累绮衫一起死。
原本的绮衫也是个会笑意盈盈,吴侬软语地喊她姐姐,或者开玩笑喊她小嫂子的人。
可最后两人居然是成了后院的姐妹。
绮衫仿佛变了个人,冷若冰霜。
海氏没有接帕子,白羡鱼便放在了一边,“那你可知道,黄绮衫和钱氏,她们两人都来自首过?”
闻言,对面坐着的女人一愣,抬头道:“绮衫和……钱氏?”
白羡鱼略有些不解,看海氏这副怔愣的样子,倒不像是个知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