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见其人,先闻其声,那中正平和的声音虽是远处传来,却犹如就在面前。
夏夫且身形一凝,飘然后退,立定身形后却是换了一副面孔。
原本雪白的一张脸全然转黑,犹如黑炭,黑漆般的瞳孔却是变得雪白。
黑脸白眼,像极了地府的恶鬼。
再开口,却是粗豪的男子声音。
“老秃驴,你还没死!”
一个高瘦和尚缓步走来,眉毛胡须皆是半黑半白,穿着宽大的粗布僧衣,腰间系着一个巨大的葫芦。
只见他解下葫芦兀自喝了一口,随风飘过来的竟是阵阵酒香,佛门弟子自是不许饮酒,却不是他是哪方的和尚。
“夏施主,莫要继续执着恩怨,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和尚声若洪钟,没有半点老迈之意。
夏夫且眯起雪白的瞳孔,仿若直起身子的毒蛇随时会暴起伤人。
“放下?当年青邙山上怎么没人说放下!老天既然让我练成阴阳判,我便要将当年与陆大哥之死有关的人一个个找出来,要他们永世不得超生,方能解我心头之恨!”
老和尚将酒葫芦重新系上,双手合十道:“冤冤相报何时了,不如这罪孽,就由和尚我一人承担吧。”
夏夫且将白骨笛持于左手,恨声道:“斗酒僧,别以为我还是当年的夏夫且,我是从地府爬出的恶鬼,为的就是将你们这些自诩侠义的欺世盗名之辈拉入幽冥!”
老和尚摇了摇头,看向一旁的莫怀北,问道:“可是铁衣卫高统领门下莫少侠?”
莫怀北刚才激战片刻,内力澎湃仍未收稳,喘息道:“正是铁衣卫莫怀北,见过神僧,多谢神僧相助。”
老和尚微笑道:“神僧没有,老和尚却有一个,你已长得这般大了,善哉,善哉。”
又看向那靠在树旁的少年,轻声道:“阿弥陀佛,莫少侠,还请你带那少年速速离去,老僧自会留住夏施主。”
莫怀北心知自己留在此处只会碍事,拱手道:“遵命,再次谢过神僧。”
随后压住气息,背起少年急急离去。
夏夫且一直紧紧的盯着斗酒僧,对莫怀北的去向似是毫不在意。
眼看莫怀北离去,斗酒僧对夏夫且说道:“夏施主,请跟老僧回普陀山一叙,自有佛法化解夏施主心中戾气。”
夏夫且脸上颜色从黑转白,眼球从白转黑,正是见到斗酒僧之前的模样,接着吐出一口浊气,持笛全力攻向斗酒僧,身法竟是又快了两分。
斗酒僧举起干瘦的手掌,也不管夏夫且从何处攻来,使出千手千叶掌向四周拍去,掌风内敛,所到之处将夏夫且破空的掌风一一压下。
流水虽急,却是不能伤河岸分毫。
转眼间双方已经拆了三十余招,虽同样是以快打快,斗酒僧一招一式圆满自如浑然无缺,夏夫且却如狂风暴雨般无甚章法,快则快矣,但时间一久难有后继。
斗酒僧见夏夫且出招越来越疯癫,因着陈年旧事也不愿伤他太过,运起浑厚内力于周身上下,陡然间一声洪亮梵音,罡气四散,将夏夫且生生逼退。
夏夫且艺成后罕逢敌手,却仍然难敌如斗酒僧这般绝顶的高手,只见他发指眦裂,狂怒地一声嚎叫,林中宿鸟四飞。
斗酒僧宣一声佛号,说道:”长生诀端的霸道,老僧若硬要带夏施主回普陀山,怕是收不住手会伤了夏施主性命,还望夏施主念及陆大侠昔年侠义之道,莫要再增杀戮。“
夏夫且不甘道:”若能再学一阙长生诀,定将你碎尸万段!“
斗酒僧道:”夏施主,长生诀包罗万象,所记武功更是登峰造极,常人穷极一生能学成半阙已是天大造化,夏施主急于求成已近魔道,再强行练功,必遭反噬。“
夏夫且狂笑道:”只一阙阴阳判,你不下杀手便制我不得,老秃驴,咱们走着瞧!”
说完掠开身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