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妤只觉得热,又湿又热,衣服被汗水打湿了,紧紧粘在身上,又黏又腻,一下子把时妤拉回了十几年前的那个夏天——
那是香山最热的一个夏天,即便雨水连连,却依然抵不住三伏天大太阳的炙烤,甚至连空气中都泛着粘腻的汗臭味。
小小的房间里,传来激烈的争吵声,女人尖锐的谩骂声,男人低沉的怒吼声,断断续续地抽泣声,噼里啪啦的摔碗声……交织成一片。
比天边的电闪雷鸣还让她觉得恐怖。
六七岁大的小时妤缩在奶奶怀里,瑟瑟发抖,然后又忍不住往里钻了钻,企图汲取更多温暖。
奇怪,明明是酷暑难当的三伏天,她却觉得浑身发冷,怎么捂也捂不暖。
就像爸爸妈妈的关系,怎么劝都劝不回去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原本甜蜜恩爱的爸爸妈妈只剩下了争吵。
小时妤不明白她们为什么吵架,也不明白离婚是什么意思。
直到这个夏天最热的那一天,父亲突然过劳猝死——
望着父亲逐渐冰冷的身体,小时妤还不明白什么叫猝死,也不懂死亡的意义,只知道跟着奶奶后面放声大哭。
还知道她的妈妈没有跟着人群哭。
甚至趁着人多眼杂,偷偷收拾起东西。
小时妤被光怪陆离的鬼故事吓得睡不着觉的时候,听见了妈妈偷偷和别人打电话,那语气,那眉眼间的神色,全然是以前和父亲在一起的模样。
她没由来的心下一慌,徒然生出了一股妈妈即将弃她而去的恐慌。
于是她慌慌张张地跑进屋子,把这件事告诉了奶奶。
果然在第二天夜里,两人拦住了拎着行李箱,偷偷摸摸要离开的女人——
小时妤看见向来精致美艳的女人“扑通”一声跪在奶奶面前,哭得涕泪横流,求奶奶放她走,她才二十多岁,她还有大好人生,她的后半辈子不能搭在这个小破山村,不能毁在一个孩子手里……
小时妤不明白她在说什么,只知道妈妈要走了,妈妈不要她了……
她急得立马扑过去,抱着妈妈号啕大哭,求她不要走,求她不要丢下自己……
母女俩的声音竟然比那天哭丧还要悲切,奶奶只听得悲从中来,原本已经哭了几天,哭得胀痛的眼睛,居然又开始默默流泪……
祖孙三人就这样,从半夜三更哭到了院子里的公鸡打鸣,奶奶终于松了口,紧紧抱着剧烈挣扎的小时妤,任由那个女人远去。
泪眼朦胧中,女人的身影越来越小,直至消失不见,小时妤这才两眼一黑,在奶奶怀里哭得晕死过去……
“不要,不要……”
时妤猛然惊醒,发现周围一片白色,自己正躺在医院的病房内。
旁边的小助理立马惊醒,连忙凑过来关心,“妤姐,你终于醒了?怎么样?还难受吗?”
小安一边问,一边伸手,探着她额头的温度,“好像不烫了?我拿温度计量一下。”
说着,小助理连忙转身去找温度计。
时妤揉了揉又晕又涨的脑袋,她刚刚好像做梦梦到小时候了,具体是什么却又想不起来了。
忽然想起什么,时妤四处张望了一圈,没看见那个身影,哑着嗓子开口,“是陆竞尧送我过来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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噩梦不能发,临时摸了个小剧场——
陆竞尧过生日的时候,时妤故意穿了一套女仆装,钻进被子里。
然后被吃干抹净,第二天早上腰酸背痛,爬都爬不起来。
后来时妤过生日的时候,要求陆竞尧也穿一身女仆装给她做饭。
然后直接在厨房就地正法,第二天早上腰酸背痛,爬都爬不起来。
时妤揉腰:可恶啊!为什么受伤的总是她!
陆竞尧眯眼:其实我还有个农历生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