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心看着她,扈暖也看着他,不躲不避不心虚,不是跟他抬扛或者故意引他注意口出的狂言。
水心头疼,这个大外甥有些难办啊,她根本就不知道什么叫行差踏错吧。
他说:“学本领吧,不让鸟妈妈被坏人杀死。”
又补充说:“小鸟不出巢也能学本领。”
扈暖说:“舅舅,如果我做了坏事,你也会给我送报应吗?”
呸呸呸,小孩子的嘴,风吹散的灰,不算不算全不算。
扈暖说:“舅舅,如果你来给我送报应,我保证不和你打。”
水心一下感觉莫名,你个傻孩子,逼着你舅下不了手是吧。
“我会跑,跑得远远的,让你追不上我。”
水心想说“那你就跑得远远的吧”,他一下咬住嘴,似乎此时如果两人说定,这件事就一定会发生。心底玄妙的感觉涌上,水心微笑着注视扈暖,一字一顿。
“不会有那一天。你不会修邪,我也不会与你为敌。我和你,还有你妈妈,永远都是一家人,我们永不背弃。”
永远,他以为不会对任何人说出口的一个词汇,竟然在此时此刻如此慎重接近于发誓的说出。
耳底传来的簌簌的轻微声响,是心脏旁边的血管崩断,这是他没有顺从玄奥的预感强行逆转遭受的反噬。
扈暖说:“舅舅,我也不会和你为敌,我和妈妈永远是你的家人。”
水心微笑的注视着她,默默咽下一口心头血,郁闷,小僧说这话被反噬断心脉,为什么她说这话就稀松平常?
扈暖说:“舅舅,你真的不吃肉吗?你真的真的不吃肉吗?肉真的真的很好吃。”
水心慢慢转身朝后摆了摆手:“该做功课的时间了,你先跟扈花花和扈珠珠玩吧。他俩前几天说,让你给他们洗个澡,很多泡泡的那种。”
旁边从水心念经开始就睡着的两只梦中惊坐起,洗澡?才不要洗澡,你个满口诳语的死和尚!
扈暖眼睛一亮,跟着水心的脚一拐:“花花珠珠,我们去冰湖游泳吧,姐姐给你们打很多很多泡泡哦。”
冰湖!为什么要去冰湖洗澡?亲爱的姐姐啊,我们不配打碎你的滑冰场,饶过我们吧。
两只跳起来逃跑,扈暖哇呀哇呀在后头追。
水心淡定的来到前头房子里,回到他的房间,优雅的拿出一个小钵来,一张嘴,一口暗红的血吐在钵里。他定定瞧了许久,一团火丢进去烧个精光。
天道预警,难道扈暖身上会有巨变?
水心拿出一副龟板,暗棕色的龟板有淡黄色的边,握在手指间,心神不宁。今日不易卜算。水心心事重重的收了龟板,打坐调息,灵力续好断裂的那根心脉,再出去,又是那个风轻云淡盛世美颜的舅舅。
水心去找扈暖,佛法还没教完呢,而且,他觉得他要多教些,本能觉得应该多教些。
冰湖那里没有人,看来扈珠珠和扈花花逃过一劫。
翠伶鸟的树林里,扈暖挥舞锄头吭哧吭哧的挖坑,扈珠珠和扈花花绕着树追着玩,翠伶鸟们在最低的树枝上停了一排,黑亮亮的小眼睛齐齐盯着扈暖的锄头,时而极快的眨上一眨。
水心站住脚,倚靠着树干,看她想做什么。
做什么?当然是挖蜂蜜呀。
扈暖选的角度很好,没有破坏钻地蜂的地道网,曲折的靠近它们巢穴的大后方,露出灰白色的蜂巢来,外头的保护层有两根手指那么厚,细细密密的孔洞非常小,既透气,又防水防潮气。
扈暖拿了一只小小的竹片刀,坐在坑底,耳朵贴在蜂巢上,一手轻拍,拍了好几下,找准位置,竹片刀包裹一层薄薄的灵力慢慢的割进去,刀插在上头,她拿出一个敞口矮钵放在竹刀下,一抬,灵力搅动,一股浓郁粘稠的暗黄发亮的蜂蜜流出来,缓缓的,蜗牛一样慢。
她扶着钵,极有耐心的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