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燃着上等龙诞。蜡炬成树,直映得黑夜如同白昼。墙上挂着名家的字画,正厅几边列紫毫端砚,有专供雅客题诗作赋之处。
众人进了间齐楚阁儿,阁里面都是一溜的楠木交椅,有伏侍的专门等着不说,已预备好了金银杯箸。连同瓷器古玩,器皿唾壶都是上品。往窗外看时,遥对的便是汴河风景。
韩煦请众人列座后,要了些荤素冷热盘馔,新鲜羹汤,时鲜果品,玉醑美酒。行菜已毕,屏风后转出一队歌姬舞女劝酒,个个都是上等的姿容,色艺俱佳。
韩煦把酒敬众位道:“这次的事情,若不是诸位不避水火,拼死相救,我韩煦的性命早已经休了。大恩大德,在下杀身难报!今日聚后,兄弟们便要四散分离,不知道哪一日才可以相见。今晚上咱们痛饮一夜,不醉不归!”
众人便道:“这话也休提,都是兄弟们份内的事儿,哥哥只是要罗唣!”白路便叫道:“眼前放着这么多好酒,说那些鸟话做甚么?快倒酒来!”白路这厮,干脆把酒海银壶都弃了,只管抱着大坛痛饮。
一个便道:“这一次散,都天南海北的去了,真不知下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咱提前说好:一到任马上就写信回来!”还有人道:“当初情势紧张的时候,天天盼着事情能了。真的了了,马上又分了!还不如多拖几天呢!”
这时候袁虎说话道:“要让我说,都知足吧!天底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咱几个都留了性命在,已经是赵官家仁慈,格外开恩了,还有什么好抱怨的!”
有一个便道:“袁老虎,你去登州那差事不错!那边没有对外的战事不说,水产还管够,闲着没事,还能去海上看看神仙,比在西北吹风沙,可强多了!”袁虎便道:“真清闲了,一样也是不好升迁!说来说去,你不就是馋鱼么?等我到了,托人给你往府州送!”
还有人道:“这么一调,崔老二和明远两个最近,来往还容易。袁老虎和石哥离得也不远,吃个酒不难。我去沧州不远不近的,见一面还好。九哥在东京,哪个来东京办差了,怎么也能有机会见面。蛮牛可怜,他离的最远!”
白路此时已半醉了,忽然听见别人说他,立刻进来插嘴道:“这样的好酒,没跟我一块吃的么?别只顾说话,全都满上!”
袁虎便道:“吃吧,吃吧,你使劲吃,一去了饶州,大老远的,东京的好酒就吃不到了!”这时候玉堂说话道:“这个不怕!不管兄弟们走到哪,想酒吃了说一声,我管保派人给你们送到!”
几个人谈论了一会此案前后,又说了一些镇戎军事,胡侃乱骂笑了一通。不一时苗翻饮得爽快,拉石晃与他搏拳做耍,为输赢上,口里面大呼小叫的。
崔起与小姐从旁说笑,没一会儿两人就蜜里调油,只听见崔起笑着道:“等明天我来讨了你,去府州时,你跟着我去。”小姐听了他这话,将身一扭,撅嘴便道:“这厮们口里说的好,真遇着事了,一个个都是‘妇人如衣服,兄弟是手足’,奴却不去。”
旁边白路吃得醉了,听了这话,睁着眼叫道:“你这鸟话却似放屁!赤条条的,手脚又多,老爷却不是了蜈蚣螃蟹?!”众人听时,齐声大笑。只道这白路吃醉了,口内胡嘈。
转眼时间已到了巳时,一看袁虎就吃多了:脸上笑个不停不说,话还不少,拉着人没完没了一个劲说。白路那边不用说,早已经噇得人事不知了。韩煦遂叫撤了舞,与玉堂两个人站在窗边,一块儿遥望那汴河的风景。这个时候的汴水上,依稀仍看见烟波渺渺,听着远处悠悠的乐声,不由惆怅。
韩煦开口对玉堂道:“九郎明升暗降,去做那种闲散职事,赵官家又不许你轻易离京,往后有甚么打算么?”玉堂便道:“既没有差遣,先耍几天,会一会朋友。不瞒你说,我在东京城有不少故旧,已经好几年没见了,正好这一次聚一聚。
等耍够了以后,找时间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