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先王员外那个厮,也疑心是儿子得罪了人,铺面被封,是被王兴给连累了。为这事王员外发火起来,用拐棍去王兴孤拐上敲了不知多少下,打得王兴孤拐都肿了。
后来众人又觉得不对:若为了王兴,那厮平时就在赌坊,距离着“光信石炭铺”只有一条街的路程,怎么当天没连他一块都拿了,也痛殴一顿,却由他在外面逍遥快活,可知是为了别的事。
徐虎于是问店主人道:“怎么这几年好好的,突然就出了这种事?莫不是得罪了什么人么?”店主人道:“如今搬到了青石街,不比往年在山上的时候,谁不是夹着尾巴做人呢?再说我一向行事谨慎,从不占人便宜的,能得罪谁?”
徐虎想了一下也叹气道:“现在的人,即便你之前不曾得罪,或许因抢了他的买卖,他们气了,暗中也能使些黑,这些事情,都没法说。”
店主人突然想起件事来,问徐虎道:“我听见说,官府不但封了铺子,连同账房里赚来的钱,也都一并卷走了,你是从哪里来的钱赎俺们?”
徐虎遂道:“不过还是挪动了一些货款。摊上了这事儿,东面的钱,只好缓一缓再与了。”店主人道:“东面的钱已缓了两次,若再延迟,恐怕就算有寨主的情面,他们也都不依了!”
听见这话,徐虎也一脸愁闷道:“承平寨那边还在打仗,积压了几十车的货,王喜着急运不过来。不然的话,胡乱也能救个急。所以我说,你老还是养好了伤,快些起来,也帮帮我们!”
说到这个,店主老儿口内忍不住便骂:“那头是明抢,这边是暗黑,同行里还要跟着捣乱,这世道真没一个是好的。真惹急了咱们,干脆让寨主杀下山,让他们也都别好过!”
听见这话,徐虎遂就说他道:“怎么你老也气糊涂了?城池是这么好打的!现如今山上连人手都不够,你能怎地。”这个话儿也说得是。如今这个世道上,连最后一条上山入伙的这条道,也都走不通了,气得店主人不知道骂谁。
身上又疼,心里有气,一时间头脑有些发昏,店主人便脱口而出道:“要不索性也投了蕃人,也省的受这个夹板气!”徐虎便道:“你以为以前没有人来说么?这件事寨主必不依的。”
不说徐虎与王员外议事。如今老店主已出来了,铺面那头,也用不着王兴再去管了,这厮立刻就闲散了。一群跟王兴好的泼皮,聚在一块儿说话起来,口里都骂浪里道:“起个怪名,叫什么‘浪里’,他怎么不去叫‘波里’?这不是故意兴风作浪的么!若那厮犯在老爷的手里,只让他改名叫‘粪里’、‘尿里’。”
另一个便道:“等着吧,他猴年马月能犯到你手里!你不见兴哥平时吹牛的时候,总说有一个大靠山,哪怕把天上捅一个窟窿,他也不怕。如今他老子倒了楣,让浪里那蕃厮给收拾了,兴哥这个吹牛的毛病,也跟着好了!在咱们跟前,他的靠山也不提了!”
这话儿惹起来王兴的火来,发话便道:“那蕃厮打了我王兴的老子,自然不能就这么白打!老爷现在还没出手,怎么你是老爷肚里的蛔虫,就知道老爷认怂了?”因这个话儿,众人立刻起哄道:“他打了你爹二十棍,你是个好汉,加一倍就该打他四十!做不到还是个缩头乌龟!”
在王兴看来,他老子还有另一个火家,已经被徐虎使钱给救出来了,没什么把柄在别人手里,更何况山上已经来了人,有人撑腰,更壮胆气,于是便立刻回复道:“老子连赵官家都不怕,还怕他一个小小的蕃官!你们别光在嘴巴上说说!这事儿要真干,你们敢一块儿帮忙么?!”
因这个话儿,有人大惊小怪道:“怎么兴哥正经要办大事,你这一尊铁罗汉,能肯出利物召人么?”王兴便道:“说一句实话,我攒了十几吊钱在这里,你们敢来,我就把这钱拿出来,只要事成了就充作利物!”许多人一听见有钱拿,立刻嚷嚷着要一块儿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