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会罔顾人伦。能否烦贵使再走一趟,把情形说与上面知道?”
使者听见这话道:“张知州,通判守孝这件事儿,相公们都已经知道了。我来的时候,赵官家曾经亲口说:‘若为了国家的事情上,守孝的日期可以减免’。既然官家玉口已开,谁敢说通判不孝呢!
更何况管勾麟府路军马事,可不是个闲职,多少人想要还捞不着呢!但凡有些才能的人,谁还没一点英雄气!你不要着急,要不咱们先问问通判,看他什么意思。”
因这个话儿,张奎老远儿对兄弟挤眉弄眼的示眼色,就害怕张亢没个数,自己贸然就答应了。然而这边张奎的眼色,张亢那厮似乎是没懂。一见这令,张亢不容分说立刻就答应,那头张奎要细看看,然后再定。怎奈张亢手眼快,应有的文书一时就看完,满口应承了这件事儿,张奎哪里说得过他。
当即就在使者这里,张亢将一应手续全部交接,过不多久就都办妥了。到这个时候,这个差事就算是妥了。因为害怕张亢再反悔,使者一刻不敢多留,当即就要去回复上面,一道烟走了。
本来按张奎的看法,去府州就是九死一生,那边是绝对不能去!当务之急,需要赶紧以“守孝”的缘故,将这个事情拖延一番,然后再想办法罢掉。
之前使者在的时候,张奎不知给张亢使过多少眼色,那厮好像不明白,一个劲装傻。于今这使者终于走了,大局已定,无能挽回,张亢也就不装了,腰板也跟着挺起来,好像这厮长了辈份,他突然成了个哥哥了。张奎气那张亢不听劝,立刻由盟友变成敌国,半天不给他一个好脸儿。
张奎是个什么人,张亢一向是知道的:面子最大,就算是再气,也不愿意在外人面前表现出来,免得砸了他“仁孝慎畏”的牌子。仗着自己的脸皮厚,不顾张奎那脸色黑不黑,张亢只管凑过脸去,推说自己因馋酒了,晚上要与哥哥吃顿酒,再叙一叙。
到了晚上,果然张亢置备了酒席,拉着张奎一块儿同饮。都到了这个时候了,想挽回早就没机会了,张奎仍替他担心道:“麟府一向兵荒马乱的,管治跟中原不一样,武将颇多。
你一个文人过去了,怎么服众?哪里是那么好管的?!”
张亢遂就说话道:“哥哥对武将偏见太大,照你的说法,文人就都好管了?”说着张亢便举例道:“古话曾说:‘万恶淫为首,百善孝为先’。武人听见这个话儿,认为有理,立刻就信了,贪色便不是好汉的勾当,犯着的都被众人嘲笑,没几个自己炫耀的。
反观文人这一边,去遵从别人约束自己?哼,你想的多了:他们编出些才子佳人的故事来,把风流多情夸赞一番。同一件事情,没有学识的那才叫‘好色’。读书人犯着叫‘风流雅事’,是让人得意的一件事儿。
再譬如说,在市井、乡村这些地方,醉汉、贪酒之类的事儿,是普遍遭人厌弃的。吃醉了打老婆那些人,在十里八乡都有个恶名儿。然而跟文人沾了边儿,‘醉鬼’就成了‘酒仙儿’了,凡庸岂敢去说三道四的。
有些稍微有点名气的文人,拥趸无数。于国家、百姓无半点好处,只会在背后散布谣言。对努力做事的阴阳怪气,对仁人志士诋毁谩骂,然后自诩为‘公正独到’。你若说他不务正业,要责罚时,倒更成全了他们‘不媚俗’、‘不阿世’、‘不奉承’、‘不为世间俗物所容’的美名了,你说这文人好管么?”
都到了这个时候了,张亢仍然不为自己发愁,还能发这些长篇大论,张奎没有心思去跟他辩。上任这事儿,既然他张亢一心要去,别人怎么能拦得住。如今张奎也想开了:张亢那厮他自己愿意,就算他在半路上死了,那也是命数,怨不着别人。
当夜吃了一夜的酒,提起往事,哥两个从年幼时候的事情讲起,张奎又忍不住一遍一遍抱怨张亢,说他从来没让人省心过。倒霉做了张亢的哥哥,在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