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年之前,河北梁门县伏牛砦这边,突然发生了一件大事:砦中不少人遭官军围捕,转而投去太行山落草。砦中节级魏亮的娘子,就是其中的一个。
这件事情一出来,上面震怒,把安肃军军使都换了两个,新来的军使不简单,狠狠得抓了一阵治军。然而河北路这一边,久没有战事,众军早已经松散得惯了,没坚持多久又恢复了老样。
魏亮这厮没了娘子,没个人管了,想跟谁好也没人拦着,愿交往哪个便是哪个,很是快活了一阵子。怎奈随着时间的推移,魏亮被骗过几次后,家里的钱财眼看着就渐渐见底了。
做买卖魏亮不是那料,折腾了几次倒赔了不少,也只好罢休。又没有其他赚钱的法子,入的少出的多,家境一日赶不上一日。东西,值钱的慢慢得也没有了。
这个时候再交往人,就不是那么容易了。好在魏亮还有点自知之明,知道单凭着他自己,屁也不是。这厮为了讨老婆,直接把兄长拉出来,到处告诉别人说,他哥哥在东京做大官,上面有人,过不了几年他就能升迁,嫁过去不亏!因这个话儿,很是哄了住好几个。谁知道这厮一直不升,终于让人家没了耐性,也就弃他而去了。
人没捞着,魏亮自家存的钱,这几年眼看着也见底了。手头紧了他不习惯,又不肯省俭,只好想出来其他的法子:经常写上一封信,胡诌出几个要钱的名头,问他老娘要钱花。
今天是他被马蹄踩踏了,受了重伤,骨头要坏,不治马上就能瘫了。明天是房子突然着了火,需要花钱重新修缮。要么就是跟人合伙,发现了什么赚钱的买卖,这一次投钱肯定能大赚!闹不几次,老娘的梯己被骗了个干净,把儿子大骂了一番后,非但不继续填这个坑儿,还天天催魏亮打官司追钱。
魏亮这厮断了条财路,再欠了钱,便叫记在他兄长的账上,等攒多了他兄长一块儿结。谁知道这话儿说了没多久,魏亮的哥哥便调去了外任。东京那头没了人,这时候下面再托事情,也帮不上忙了,别人也不用来溜须拍马,再找他帮衬。
魏亮没了人撑腰,再跟他交往没好处,别人还怕他开口借钱,干脆也不来往了。魏亮的地位也一落千丈,别说上官见了他皱眉,不大睬他。
素日相好的那些兄弟,笑眯眯听着他那些事迹,嘴里面大惊小怪安抚一番,也只是当成个笑话听了,叫帮忙立刻就躲开了。连伏牛寨这边的歌姬、舞女,知道这厮没了银子,也懒得理他,都重新簇拥别人去了,连他魏亮自己的亲娘,提起来他来也恨恨的脸儿,一个劲骂。
这个时候,魏亮原先的兄弟卢六,已经调去了北平军,不在安肃军这边了。比起来别人,这卢六倒是有良心,跟魏亮这厮仍有些往来。这一日卢六回来伏牛砦办事,见着魏亮,哥两个在翠云楼吃了个大醉,吃着吃着魏亮就哭了。
兄弟卢六便安慰他道:“我跟你说,上次我请了东面的瞎子,已经帮你算过了!你也就倒楣这几年,熬过去了今年,明年立刻就转运了,到时候必好!只要人在,能有什么过不去的?”
魏亮不太敢信道:“我说一句实话,这几天跟我说话的人,除了几个要账的以外,就只有你了,根本看不见转运的苗头!再这么下去,恐怕我真得做和尚去了!”
卢六嫌他不争气,遂就开口骂一句道:“好好的说什么丧气话!可能你这几年八字不合,跟伏牛砦犯冲,过去这道坎立刻就好了!趁着不忙,你告一个假,跟我去定州玩耍几天,也散散心。”
因为卢六这句话,魏亮当真就去了定州。在定州这边卢六是东人,自然少不了要安排酒,叫几个熟人,把兄弟好好得招待招待。
之前哥俩儿在伏牛砦的时候,魏亮有钱,都是看着他显摆了,就没有卢六吹牛的机会。谁知道风水轮流转,如今魏亮已穷得精光,一身的债,裤子都够呛能穿上了,下一步恐怕都要卖房,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