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大军都准备妥当,来年正月时会师伐夏。这么多人马往来调动,自然瞒不过李元昊,立刻有细作报信了。李元昊那厮,因听说了韩琦、范仲淹要两路伐他,遂写投降书一封,差人送至范仲淹帐下。
仲淹得了元昊的书信,将信与夏竦、韩琦两个看时,韩琦立刻笑了道:“此是元昊、张元知道宋军要两路伐他,写信来故意使诈的,哪有无约而请和的。”这信夏竦也不信他。
这边仲淹心内道:“既然是元昊写信求和,不管真假,也派人去走夏境一趟,先探探底。或许将来真的能和,于两国边人百姓来说,也是件好事。”既这样想时,仲淹遂命部将陈隆随同使者一同入夏。
那一头陈隆跟随夏使入夏之后,不但没能见着元昊,一发张元都没有遇着。因人引荐,不容易才遇着了副相诺移赏都。不管陈隆说些什么,诺移赏都不过是敷衍。没奈何陈隆遂去拜见了张陟、张绛、徐敏宗、张文显等一班汉臣,怎奈这些人多是做学政、赋税、典礼、刑狱、屯垦、转运之类的事务,于军务事上接触不多,帮不上忙。
再且汉人远在夏地,因为自己身份尴尬,众人在说话上太过敏感,比诺移赏都更不敢多说。还有一些个敢说的,为了博得党项人好感,反而比党项人更加反宋。这厮们见了陈隆如仇敌一般,恨不得立刻就捉去打杀,照这个样子,陈隆如何继续再问!
平心而论,范仲淹书信里面的的意思,西夏朝中许多人都明白,他所提的,确实对宋、夏两边的百姓都好,而且却不知夏国的局势:因为元昊疑心大,再加上夏人多年反宋,莫说“求和”两个字不能提,就算据实说一点什么,单一句“宋人势大”之类的话,马上就有人跳出来,扣过来一顶“宋人奸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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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帽子,轻者贬黜,重则杀头,处在这种情势之下,朝堂上下只顾着自保,谁还能顾得上百姓呢。
这种情况,多年前张元就上谏过,结果怎样?当初张元是元昊的心腹,仍旧被贬去张掖屯田,更莫说是旁人了。如今夏人有限的钱,全都用在了武备上,贫富明显,党争日炽,国内的局势,已经是一年比不上一年了。
陈隆好几次都碰上了钉子,心中烦闷。一日在兴庆吃酒时,突然想起来一个主意:兴庆城中,汉民商贾的人数不少,许多人与西夏朝中往来密切,消息灵通。从他们那里,或许能够打探出一些有用的消息。
既这么想时,陈隆随即去兴庆商贾中碰个运气。兴庆商贾中汉民不少,花钱贷出去那么些银子,都指望着边境和平,这钱能够赚回来。若是两家认真交恶,关闭了榷场,钱打了水漂儿,众人赚屁。因此上知道了和谈这件事,都希望陈隆事情能做成。
过不多日,从这班兴庆商贾的口中,到底让陈隆打探到了一些消息,话儿需要从头说起。当年李继迁在地斤泽落脚,靠招徕本地的大族起家,其中权势最大的部族,一共有六家:有细封氏、颇超氏、拓跋氏、卫慕氏、没藏氏、野利氏。这六族是李继迁靠他们起家的,全都是权势熏天,人口众多,兵马无数。无论哪一族拿出人来,都可以打下来一座城池。
当年细封古力背反投宋,细封氏除去逃亡宋朝的那一支以外,其余已被元昊杀灭,细封一族因此败落。后来因颇超往利几失韦州,元昊震怒,杀灭颇超往利一家,颇超氏从此亦随之败落。等到元昊叔父山遇惟亮投宋时,元昊射杀惟亮一家,虽然拓跋氏并没灭族,到底撤了惟序、惟永的官职,拓跋氏一族从此亦不得重用——要不说嵬名守全即便是有才,也难以大用?有了山遇惟亮前车之鉴,王族恐怕也再难掌大权。
其他卫慕这一族,因当年卫慕山喜谋反,卫慕一族已全数被诛。没藏氏本来不是党项族,是早年间凉州吐蕃人投来的,若放在当年还是大族,如今除了看护京畿,族中的人,官职倒不是甚大。唯有野利氏这一族,如今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