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屋内一片狼藉,狄云吞了吞口水,不知道该说什么。
“把人头……秘密地给单群的副将送过去,然后请他过来。”沈轻灵走到一旁,取了帕子擦手,神色如常地说:“他不是有两位副将?让你的人控制另外一位,等我之后吩咐。”
狄云没动。
沈轻灵转过头去看他,半张脸上全是血迹。
灯影摇晃,美人白骨。
晃神的狄云浑身哆嗦了几下,似是清醒了些,俯首问道:“单群是从三品的将军,二娘子您这般行事,应该给卑职一个解释。”
其实狄云这话已经说得够客气了。
以沈轻灵的行径,但凡换个人过来,早在推门的时候,只怕就已经拔刀相向。
“他叛国。”沈轻灵简洁地回答:“李幼鱼勾结单群,企图入京以下犯上。如果不是缙云这里突然冒出乱局,这会儿单群已经在汴京成功了。”
寥寥数语,惊得狄云一身冷汗。
“二娘子可有证据?”狄云蹲下身去,拾起单群的人头,说:“即便是叛国,那也该交由大人们审度,岂能私自行刑?”
唰。
灯灭。
月光从门口洒落进来,只照在了狄云的身上,留沈轻灵站在阴影之中。
“狄云,我不想重复说一些废话。”
“现在出去,将人头给那个叫杨徒的副将,倘若他不来,就用点手段请他过来。还有,记得将秋攰控制起来。”
两句话自沈轻灵口中说出,冷淡如狄云头顶的月光。
没来由的,狄云拎着人头就转身出去了。与其说他心里是害怕,不如说他在沈二娘子的身上看到了一种不容拒绝的威压。
“明明不过是个年轻小娘子而已。”狄云喃喃道。
趁着狄云去办事的功夫,沈轻灵将油灯重新点燃,又把那封信烧毁了,之后便将屋子里的血迹一一清理,留单群的尸体端坐在正中。
杨徒被狄云用刀抵着腰部进屋时,被单群的尸体吓了个半死。
沈轻灵像个没事儿人一样,坐在尸体边上,翘着腿,老神在在地看着杨徒。她请杨徒落座,让狄云在门口候着,自己素手微抬,示意杨徒品手边的热茶。
“免了,免了。”杨徒哪里敢喝,讪笑着摆手拒绝。
见此,沈轻灵也不强求,只侧着身体撑头,说:“我请杨副将来,其实是有一事相求。”
单群的这两个副将,沈轻灵从前就略有耳闻。一个秋攰极擅长调兵排阵,一个杨徒则对粮草后勤等事尤为得心应手,两人堪称单群的左右手。
但他们能被沈轻灵得知,却不是因为以上两个特点。
出雍关一战,杜翎和张钊的旧部于半城死守月余,最终力竭而亡。城中百姓皆举起兵刃抗敌,发誓战至最后一人。
可当时李朝的其他将军就算是前往出雍关驰援,也至少还需要十天左右才能抵达。
如此险境之下,是杨徒以一己之力反擒单群,从中扰乱单群大军的军心,给了出雍关军民以喘息的机会,也给了援兵机会。
事后,杨徒自觉无颜面见李朝父老,于出雍关前自裁。
沈轻灵却知道,杨徒是李彧的人,是李彧早年间安插在出雍关的一双耳朵。李彧本是因为忌惮杜翎是相王的舅舅,才会暗中安插一人进出雍关,结果阴差阳错,杨徒这枚棋子解了出雍关的大围。
原本杨徒不必赴死。
只是出雍关死伤多达十万人,亲眼目睹一切的杨徒内心饱受煎熬,最终是没能挺得住,心神崩溃。
至于秋攰。
他从始至终都只效力于单群,为单群立下了汗马功劳,在乱战中,被杨徒一刀了结。
如今沈轻灵请杨徒来,就是要先一步陈情,让对方信任她,并协助她糊弄秋攰,领兵前往出雍关御敌。
“沈二娘子……要说什么?”杨徒脸上满是畏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