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玉也不是真的没有事要做。
用过晚膳后,薛玉辞了沈轻灵,与狄云一道出去了,听他走时的说法,是上府衙与任秉义议事,有关盐纲的事。
沈轻灵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跟自己汇报,但也没有说什么,只点了点头,兀自坐着喝汤。
邵从回来时,已经月过中天,差不多是沈轻灵歇息的时候。也不知道是遇上了什么事,邵从一路小跑进了沈轻灵的院子,砰砰砰敲响了门。
“二娘子歇下了,邵二郎要是有什么事,明日再说吧。”歇在耳房的映秀被吵醒,揉着眼睛探出头来,对邵从道。
等她看清邵从的模样,吓了一跳,忙披了外衣出来,问:“你这是怎么了?怎的浑身湿漉漉的,脸上如此苍白?”
“我哥……”邵从像是受了什么刺激,喉头滚动数次,也只说出两个字来。
听到动静的沈轻灵更衣开门。
见邵从魂不守舍,半天说不出句囫囵话来,沈轻灵便干脆提着灯牵着他往前院走,又叫醒平娘,让她去煮碗热粥过来,给邵从暖暖身子。
邵从并不是胆小怕事的人,所以他现在这模样,必定是遇到了什么惊变。
“慢慢说,不着急。”沈轻灵斟了杯茶放在邵从冰冷的手上,温声道:“你们白日里是去寻铺子的,扬州城如今安全极了,想来出不了什么问题,可是遇到了汴京来的人?”
拔除了扬州那几个契丹的暗探联络点之后,扬州城也算是清净了些,大事小事都在任秉义的眼皮子底下,就算有什么小偷小摸的,也翻不起浪。
正因为清楚这一点,沈轻灵才会直接将话头指向汴京。
“是。”热茶入喉,温暖了邵从的身体,让他总算是恢复了几分精神,“是那封密信。他们不知道为什么,笃定密信在我们手上,而且找来了扬州。大哥不愿意把二娘子牵扯进来,所以撇开我,孤身将人引出了城。等我察觉后赶到时,地上只剩下了一摊血迹和一柄短剑。”
血是谁的,邵从不清楚,可那断剑分明是大哥的!
“呼气。”
“吐气。”
沈轻灵拍着邵从的肩膀,引导着他调整情绪,看他呼吸渐缓后,才宽慰他:“那些人要的是信,不是你们的命,所以大哥现在肯定还是安全的,决定权在我们的手上。”
邵从目光茫然地抬头。
“我们现在还有时间,你先将遇到那些人的地点和当时的情况说给我听。”沈轻灵示意映秀去端笔和纸过来,嘴里继续对邵从说道:“扬州城虽大,但进来几个异乡人,还是会被察觉的。”
要不然,那些个嬷嬷进来,沈轻灵是怎么轻而易举地知晓的?还不是靠着毓香之前走街串巷时积攒下的人脉,以及怀安阁发展起来后,接济的那些乞儿流民。
说起这事,一开始福叔和平娘就十分赞同,觉得这是在行善积德,所以干起活来热情高涨,每逢初一十五派的粥比城里卖的还要好。
俗话说得好,将心比心,这一碗碗醇香的白粥换回来的,不单单是怀安阁如流水的支出,还有那些乞儿流民真心的拥戴。
光派粥其实也不是个长久之计。
所以任秉义在得知了沈轻灵的善举后,大笔一挥,将不少空置的公房派给了流民乞儿,又匀了些公田出来,让他们可以耕作糊口。
“我们是在南街遇到他们的,一行共有六人,他们与我们打了个照面后,应该是给大哥递了个什么东西,才让大哥急匆匆地找了个借口离开。”邵从有些懊恼地说:“都怪我,当时没注意到,后来细想才觉得他们撞大哥这事不太对劲。”
因为愧疚,他的声音颤抖不稳,眼神也满是自责。
如果他更聪明一些,是不是就能及时发现大哥的异样?是不是就能避免现在这个局面?明明大哥是不想要二娘子被卷入这个麻烦里,可他最终却还是不得不找二娘子求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