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家没现行,怎的上官家先漏了马脚?
沈轻灵眉头一皱,觉得这看似拙劣的把戏背后,藏着步相当凶险的棋。她当然知道上官玉霖做不出这种事,可上官家嫡支旁支无数,眼红上官玉霖这嫡女地位的更是不胜枚举,里面出些小人合理又寻常。
又或者,这不过是一次单纯的祸水东引罢了。
杜家想要收拾沈轻灵,却不想脏了手,于是先挑拨周琅环与沈轻灵之间的关系,后将消息透漏给罗安寺的住持三戒。
一石二鸟。
这样一来,沈轻灵既发现了周琅环在背后作祟,又怨恨起了上官家。
柳修文并不知道周琅环就是始作俑者,所以看周琅环的脸色随着自己叙述而越来越差,不免有些奇怪,余光多瞟了她几眼。
“当时我躲在城墙根下,等了约莫半个时辰后,瞧见三四辆盖得严严实实的牛车出城,又看到好些个穿着黑衣的男人一并出去,其中有个人手上长了个斗大的痦子……我隔得不算近,仍然能看得一清二楚。”
不光如此,那些牛车的车辕上都帮着菱纹的酱褐色麻布,看着是粮行惯用的绳子。
原本柳修文只觉得茫然,并不清楚自己看到的到底是什么,等到第二日听邵从过来通知说怀安阁被人下了黑手,才回过味来。
“还有什么别的异常吗?”沈轻灵问道。
“夜里出入的人不多,来来回回就那么几个,我蹲了一晚上不敢闭眼,没瞧见什么其他一场。”柳修文摇了摇头。
如果不是三戒大师反复叮嘱,迷迷糊糊的柳修文恐怕还会误了时辰。不过柳修文也的确觉得奇怪,那三戒大师怎么就算到有人夜里要对沈轻灵的酒楼动手?往日也没见沈轻灵和罗安寺有什么交集。
“当真是三戒告诉你的?”周琅环冷笑一声,目光不善地看向柳修文。
照柳修文的形容,他所看到的人,正是周琅环的手下。
只是问题在于,周琅环不过是临时起意,怎么那三戒大师能如此精准地预测到她的时间?
还是说,一旦柳修文没瞧见周琅环手底下的人,那背后之人就会自己安排一出戏来给柳修文看。
倘若周琅环没在最后关头下决心要动手,这人估计也会代行。
周琅环搁在膝盖上的手不自觉地握紧,她此刻只觉得浑身发冷,因为哪怕她想得不如沈轻灵多,可单就自己的下一步被人猜透这一点,就已经足够她心悸后怕了。
如此了解她的一个人,怀揣恶意,藏在暗藏,叫她如何能安寝?
三人正在说话的当口,任韶春匆匆跑进了屋。
他粗喘着气,也顾不上说话,先抓起沈轻灵身边的茶壶牛饮了几口,然后才偏头说:“我二哥那里钓到了鱼。”
怀安阁这事查到罗安寺这儿,对沈轻灵来说,就已经不太紧要了。是杜家也好,上官家也好,总归有了初步的目标,且不是自己人。
既然事儿不急,沈轻灵便先放了柳修文回去,让他把遇到三戒之后的事,事无巨细地写下来,又把周琅环送回家,最后才跟着任韶春赶往府衙。
任韶言这时候已经把死士五花大绑,吊在了刑讯厅里,自己半步不离,绝了死士寻短见的可能。
看沈轻灵进来,任韶言连忙起身迎了过去。
“这是怎么了?受伤了?”沈轻灵发现任韶言的胸前有大片血污。
任韶言摇头,解释道:“不是,是陈怡安的血。她舍身保住了这个活口……”
“人怎么样?”沈轻灵问。
从血迹的晕染程度来看,陈怡安只怕凶多吉少。
果然,任韶言叹了一口气,说:“不知是谁在陈家放了一把火,搞得外面十分混乱……等大夫赶到时,人已经没了气。”
尽管任韶言不待见陈怡安,却不能不佩服她如此决绝赴死的信念。
“对了,她临终前,托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