哒。
两人的脚步合上了。
说时迟那时快,任韶言一个飞扑出去,手中佩剑斜挑,截住了黑衣人的手之后,单手撑地,抬脚蹬在了黑衣人摆出的手臂上。
撕拉。
剑锋刺破了衣服。
黑衣人袖间抖落出透着粉色的烟雾,另一只手翻掌勾出短剑,沉腕向下。
小屋内刀光剑影,院外火光冲天。
躺在床上的陈怡安其实早就醒了,她知道自己离开府衙后必有一死,只是当灭口的人真到了时,她的心里还是不可避免地出现了惶恐。
谁又能不怕死呢?
原本她以为自己会死在李朝的大狱里,可那个面如菩萨,形如阎罗的女人放了她,许她见上陈家众人一面,还许了陈家阖府平安。
是,陈家的确不是什么好人家,市侩、见利忘义、溜须拍马,可陈家所有人都实实在在对陈怡安好,将陈怡安当做自己的女儿疼爱。
她不能,也不忍心因为自己而让陈家陷入死境。
所以她要帮那个女人一把,让自己不管是死还是活,都能创造最大价值,也好为陈家的将来留下一线生机。
任韶言这时候正与黑衣人打得有来有回,且随着拆招解招,任韶言明显占于上风。
然而陈怡安清楚,死士在清楚自己的境况后会做什么,更清楚一个活的死士比死的有价值。故而在看到黑衣人掠身意图后退的一瞬间,陈怡安立刻鱼跃起身,飞扑了出去。
“抓住他的手……”
她的厉喝只喊出前半句。
只见那黑衣人左手握着的刀直接捅穿了陈怡安的喉咙,而他的右手指尖居然另有两枚长针,正冲着自己的脑门扎去。
被陈怡安点醒的任韶言没有半分犹豫,滑步过去后,立刻用手截住了黑衣人的长针。
另一头,沈轻灵和柳修文喝过三盏茶后,目睹两个行色匆匆的瘦高男子快步进了药房。
“是那两个人吗?”柳修文紧张地问道。
看了这么久,也就这两个人神情不太对劲了。
沈轻灵慵懒地睨着药房门口摆动不已的帘子,说:“不急,且看看他们会不会着急忙慌地出来。如果是的话,咱们也不用抓现行,看他们回去哪里复命便是。”
果然,几个呼吸之后,那两个男人又匆匆出了药房。
“你去找邵从和邵英,他们两个就在药房隔壁蹲着的。”沈轻灵打袖起身,边往外走边嘱咐道:“至于你,去我家等我,不要在外逗留,免得出什么差错。”
柳修文连忙跟着起身,问:“那你呢?”
“我?我去跟踪他们呀。”沈轻灵眯眼笑了笑,身形一闪,就消失在了雅间门口。
算起来,这应该是沈轻灵重回元德三年后,第一次单独涉险。
长达数月的操练让她对自己的身手有初步的信心,哪怕她现在并不确定自己所跟踪的两个人是什么身份,她也能肯定自己可以全身而退。
长街上行人颇多,沈轻灵三两下遮掩了面容后,轻松便融入到了寻常百姓中。
那两个男人看上去像是急着复命,所以压根没管自己身后有没有人跟着,以至于沈轻灵跟到最后,都直接在大道上走了,他们也没有丝毫察觉。
两人出了主街后,一路往东,穿热闹的瓦肆而过,又经了几条僻静无人的小巷子,最后才忙不迭地跑进了处充满梧桐树的大院。
院门上无匾,可沈轻灵只走近几步,心就沉了底。
过去的几个月里,她自问待周琅环毫无疏漏,每寻到什么好物,总想着与周琅环分享,除了周陈玉的案子之外,她几乎没有任何隐瞒。
但沈轻灵也清楚,周陈玉的案子是周琅环的底线。她们二人之间就算是再亲密无间,一旦牵扯到周陈玉,往日的情谊也都会破裂。
抱着沉重的心情,沈轻灵提裙跨上台阶,扣响了门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