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高山流水觅知音,那薛玉这便是迷案难题寻知己了。
他已然推测出了耶律余哥在中原捣鬼的目的,却至今不清楚耶律从一的势力竟是藏在哪儿,毕竟从下船起,他寻到就只有耶律余哥的痕迹。
萧齐月,大概就是薛玉查案至今,唯一一个能与耶律从一扯得上关系的人。
那么问题来了——
为什么沈轻灵一介布衣,能如此敏锐地在莫老大的船上找到萧齐月?不光找到了萧齐月,还随随便便就把人杀了,连萧齐月的几个接应内线都没有漏下。
虽说沈轻灵这事办得莽撞,可若没有她的莽撞,那些负责接应的、负责刺探的契丹人就不会慌慌张张露出马脚。到时候,薛玉想查粮仓也好,想查契丹人也好,都会比现在还要困难。
倘若薛玉一开始并没有与沈轻灵有过多的接触,那么他这时候只会怀疑沈轻灵是不是隶属于契丹的第三股势力,而不会坐在这里,与她相谈甚欢。
好在,没有倘若。
“耶律从一十分谨慎,所以才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在李朝腹地经营出偌大一张粮网来。”薛玉轻出一口气,目光澄澈地望着沈轻灵,说:“所以当时二娘子能一举揪出萧齐月,其实是先手破了耶律从一和耶律余哥这对峙的局,引得耶律余哥自乱阵脚。”
沈轻灵撑着头,笑吟吟地问道:“所以其实薛郎君心里是在怀疑我的,毕竟我毫不留情地杀了萧齐月。当然,薛郎君在怀疑我之前,可得谢谢我。要不是我帮你解决了萧齐月,耶律余哥也不会以为自己的计划出了岔子。”
乱则生变,生机会。
薛玉把握住了这个机会,而后在鬼市上顺利骗取契丹人的信任,从他们手上得到了绝密的信报。
“二娘子是怎么发现萧齐月的?”薛玉坦荡地迎上沈轻灵的端详,“我信任二娘子,所以愿意将自己掌握的所有消息摊开来说,若是二娘子也愿意信我,我必然不会辜负二娘子的这番信任。”
“直觉。”沈轻灵改为双手搭在桌上,尾指有一搭没一搭地勾着茶壶的柄,说:“我信薛郎君,所以留薛郎君谈到现在,只是不知道薛郎君信了我多少?”
话外之音是,沈轻灵希望知道薛玉从契丹人手里拿到的那封信的内容。
这个要求说实话是有些过分的,以薛玉对沈轻灵的了解程度来看,他不给才是人之常情。可沈轻灵刚说完,薛玉就直接从怀里出了信件出来,双手递给了沈轻灵。
于是乎,沈轻灵愣住了。
想来是她脸上那略带憨厚的出神取悦了薛玉,薛玉难得哈哈大笑了起来,并说道:“二娘子到这时才算有些人气儿,倒是叫我放下心来了。”
吹捧褒赞得不落俗套。
沈轻灵收掌捏紧那信,转眸望着薛玉,说:“既然薛郎君如此坦诚,那我便再说一事。”
薛玉看沈轻灵沈轻灵严肃,连忙收敛了笑容,正襟危坐。
“北凉王固粟不可信。”
“薛郎君不妨想一想,固粟既然常年固步自封,那为何又总能在关键时候站出来,力挫契丹军?再说回李幼鱼,她堂堂公主,为北凉王府谋生计也就算了,居然不顾身份,亲自掌铜臭之物,布商贾之局,这里面的猫腻,薛郎君以为如何?”
“耶律从一的地下粮网是很可怕,然而耶律从一不可能常年待在中原,那他凭什么远隔千里来建立起如此粮网?李幼鱼当真是在为北凉王府做事?”
“我说这些,并非只是猜测。”
“只要薛郎君肯与我一同夜探杜家,将那杜承烨秘密掳走,审问一番,我有把握从他手上拿到和李幼鱼有关的证据。就是这么一来,薛郎君要承担起可能激怒北凉王的责任。”
每一个字,都叫薛玉心肝直颤。
现如今,李朝北境的戍边之责几乎都倚仗在北凉王的身上,朝中武将即便是临时替补去北境,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