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英听得迷迷瞪瞪的,并不知道沈轻灵与那元三娘说的是什么。
沈轻灵则以尾指勾起那棉布中的一根丝,尔后斜望元三娘,说:“巧的是,过去这东西我见了太多,所以一摸就能摸出来。”
旧事涌上心头。
当初李彧为了哄她开心,亲自去沧州学了那横织纹,又在她生辰时,亲手将绵绵爱意用横织纹绣进了冠羽棉布里。
何其残酷。
他爱一个人时,从来都用尽全力,可一旦生出忌惮,哪怕只是些微,他也会狠下手来,斩断情丝。好在,不是只有他一人能做到断情绝爱。
沈轻灵自嘲地笑了笑,偏头向邵英解释道:“所谓的交古字,指的是交趾一带早已失传的文字,这位元三娘卖的,也就是这个。”
绕在沈轻灵指尖的线。
元三娘点头接话道:“如果姑娘抽不出这一根线,那么这句话我就卖不了你。”
抬手对月,沈轻灵仰头看去,眉心随着她目光的偏移而皱到了一起。片刻后,她陡然翻身跨过那方桌,将元三娘拦在身前,问:“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似乎是没料到沈轻灵反应会如此迅速,元三娘愣住了,随后便横臂沉腕,想要从沈轻灵的桎梏中脱身。
然而邵英也不是吃素的,早就藏在他袖中的天蚕丝咻地飞出去,分别锁住元三娘的四肢,将其牢牢困在了桌子边。
“闹什么?”不远处的打手注意到了沈轻灵这边的动静。
“与他说,我们只是打闹而已。”沈轻灵掌心有软剑抵在元三娘的腰间,声音轻到几乎听不见,“否则,我不介意让你与他们共赴黄泉。”
刀尖已然戳到了皮肉上。
元三娘吞咽着唾沫,讪笑回头,冲那打手道:“无事无事,我与他们二人是旧识,这是在闹着玩儿呢,不劳烦大哥您过来。”
听她这么说,打手也懒得给自己找麻烦,转身回了原来的地方。
沈轻灵的手却没有松开,而是继续杵在元三娘腰间,问:“东西是十年前的?不应该吧,你若再不老实交代,我就抓你去府衙。”
刚还听出点门道的邵英,这会儿又迷糊了。
只见那元三娘眼瞳微缩,抖了几下,才认栽似的,叹息道:“没想到真遇上懂行的了,要是不懂的人,看到那句话,只怕以为自己要发财了。”
被绣在冠羽棉布里的,是一句朝廷公文。
‘九月初十,盐纲经大同抵沧州,半道遇伏,全军覆没。’
“过去二十年中,朝廷盐纲遇劫不过三次,其中两次均已告破,剩下那一次,是在三年前,而不是十年前。”沈轻灵所说的每一个字,都令元三娘的脸色更加难看了些。
而邵英在听到盐纲二字后,眼神也有些闪烁。
他五指收紧,问道:“现在该怎么办?二娘子,鬼市不会允许我们对她动武,得趁着那些打手还没有察觉到端倪时,先下手为强。”
更何况,他们是为了粮帐来的,这要是提前露了行迹,打草惊蛇,只怕到最后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刚才转那么一圈,我大概已经清楚东西在谁那里,所以不必着急。”沈轻灵安慰过邵英后,垂眸去看元三娘,“你若老实交代始末,我可以既往不咎,钱也给你了,不会索回。”
元三娘又是一口气叹出,回答说:“东西是两年前,我从一个江洋大盗处得来的,当时他也就卖给了我这么一块布,说是里面藏着一句话,指的是个大宝贝。”
可惜的是,元三娘顶多能看出横织纹和交古字的存在,却看不懂里面写的什么,于是她只能蹲在鬼市里,一摆就是两年,想要找个有缘人来解谜。
也就是说,在沈轻灵说出盐纲之前,元三娘其实并不知道冠羽棉布里藏着什么。
“嘴里姑且算是有几句真话。”沈轻灵转腕收剑,后退半步,肃容道:“这东西我带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