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沈轻灵看薛玉不动,眉眼转瞬一耷,略有些不悦地反问道:“薛郎君这是要一意孤行?”
薛玉的聪慧在前世是世人公认的,文武双全,七窍玲珑,即便是后来做了大理寺少卿,分内分外难免要得罪人,却也从没有听闻他与谁结过仇。
沈轻灵清楚这一点,所以当下缜密说话,佯装出一副天真倨傲的模样,想要以此来稍稍减弱一下薛玉心里的防备,从他嘴里掏点儿消息出来。
看薛玉的脸色,他似乎也不想再与沈轻灵虚与委蛇了,一开口便点名沈轻灵与那吴姓男人毫无关系,又转而拱手作揖,说:“家父薛季良,忝居大理正,如今正在秘密调查一桩粮仓走火案,此案牵连甚广,若沈小娘子知道什么内情,在下愿在官家面前为您美言几句。”
屋内的油灯霹雳炸出点油花来,火光摇曳。
逆着光的沈轻灵整张脸都藏在了阴影中,原本明媚姣好的面容因此染上了几分晦暗,看着叫人背脊发寒,不自觉就错开了视线。
可当薛玉重新看向沈轻灵时,她起身了,面上的阴暗一扫而光之余,杏眸微弯,唇瓣轻启,“原来是大理正大人的公子,方才是我失礼了,还请薛郎君恕罪。”
不待薛玉开口,沈轻灵又抬袖掩唇,说:“既然吴表兄与薛郎君要查的案子有关,那我这做表妹的,当然是要大义灭亲……之后薛郎君想如何查便如何查就是,我绝不碍事。”
其实方才这么寥寥几乎话,足以袒露薛玉的诚意了。
要知道薛玉从来不会这么轻易相信一个人,可当他与沈轻灵四目相对时,没来由的,他就觉得这个看似娇贵的女人实则坚韧,且值得信赖。
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觉爬上了薛玉的头顶。
他与沈轻灵才见过几次面而已,怎会如此突兀的下这种论断?
砰!
恰在这时,暗门那里传来了新的动静。
回过神来的薛玉连忙轻身掠去暗门边,他方才有意留了一条缝,就是想继续探听吴姓男人这房间里的其他东西,没成想还真让他算着了。
沈轻灵连忙转身,屏息往薛玉那边走。
本来在知道薛玉只是要查粮仓案之后,沈轻灵已经打算离开,毕竟这事与她无关,而且与之相比,萧齐月的事显然要更加重要。
可那头不光有开门声传来,同时还伴随着一声轻喝。
女人的轻喝。
是萧齐月!
狭窄的门缝后,萧齐月进屋就甩手给了那个瘦弱的男人一巴掌,俄而补上一脚,怒不可遏的质问道:“若非今日我有要务在身,临时上了这船,你还想蒙骗我到什么时候?”
那一脚下去,男人躺在地上抽搐不已,似乎是半条命都要没了。
萧齐月脸上的怒色并没有因此而减弱半分,她屈膝蹲在男人身边,眉目冷厉地俯视着他,细白的手指扣在了他的两腮,“我记得我与你清楚说过,粮食要找正常的渠道购买,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得引起他们的怀疑!看来你是待在这温柔乡待久了,忘了我的手段了。”
屋内没有点灯。
廊道里的灯光透过木门上的镂空纹案,投射在萧齐月与那男人的身上,将男人惊惧交加的脸色照了个清楚。
绕是见多识广的薛玉,都不由地捂住了嘴,将翻涌的吐意憋了回去。
血腥味随着萧齐月的动作一点点扩散开来,她的指甲上貌似藏着什么东西,轻轻一过,男人脸上的皮就掉了下来,血肉模糊。
可这只是开始。
男人张嘴想要惨叫,未曾想刚一张开嘴,舌头就被萧齐月闲着的那只手利落斩断,血瞬间喷涌,将他的话堵了回去。
之后,便是长达半个时辰的折磨。
直到地上的男人成了一具死尸,萧齐月才眉目疏离地起身,一边净手,一边轻声吩咐道:“苍,把那个男人带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