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颜微微垂眸扬了扬唇,走到卫修远面前行了个礼,道:“鲁国公抬举妾身了。
鲁国公威名远扬,曾无数次击退青耳族保卫大兴,妾身才是久闻鲁国公的大名,如今终于得以一见。”
青耳族骚扰大兴北方边界近百年,在恒景之前,大兴最声名远播的抗击青耳族的武将便是鲁国公。
只是,在韩圻年大权在握之后,他便以各种理由削了鲁国公的军权。
当初太皇太后能以那么快的速度安排恒景进入军中,并唤了人暗中看顾着恒景,便是用了卫家在军中残存的势力。
也许这便是缘份,没想到这么多年后,她和恒景会以这种方式,再一次和卫家有了联系。
鲁国公突然爽朗一笑,脸上那不怒自威的神色顿时被这笑容冲淡了不少,道:“说起抗击北方那不自量力的蛮族这件事,夫人的夫君才是真正的当世英雄啊!
某年轻的时候,可远远达不到恒都督的成就!
某时常感叹,大兴怎么不多出几个如恒都督这般的当世豪杰,否则那群蛮族哪会那么嚣张!都有胆子打到我们望京城外了!
如今大兴军中啊,都是一些中看不中用的酒囊饭袋!”
语气虽豪迈不羁,仿佛只是在和时颜闲话家常,但时颜敏锐地听出了鲁国公话里隐藏的气愤。
这是在暗讽齐王竟和青耳族联手侵犯自己的国家,也是在暗讽韩圻年至今不愿意发兵的行为呢。
正如时颜和恒景所想,以鲁国公的为人,是不可能扶持一个勾连异族的王爷的。
时颜淡淡一扬嘴角,道:“但如今大兴有了鲁国公,妾身相信,今后的大兴,将会是一个不一样的大兴。”
鲁国公眸色微闪,深深地看了时颜一眼,道:“承夫人谬赞,某已是命人准备了上好的茶水和点心,请夫人进来稍作休息罢。”
鲁国公方才的话不仅仅是客套,这位夫人在西南道做的事早已是传到了望京,掀起了一番不小的风波。
先别说她在政事上做的事情是如何独树一帜,让人惊讶,单从她不依靠恒都督,以她自己的能力便获得了西南道一众大儒和各州有声望之人的认可,便足以证明这女子手段不一般。
现在旁人虽然还习惯性地称呼她为都督夫人,但这四个字已不仅仅是指恒都督的夫人,而是指这么一个能力不凡,在大兴乃至这整个天下崭露头角的女人。
鲁国公莫名地想起已是薨逝快四年的嘉明帝。
若当初,她能再坚持久一些,彻底击败韩圻年,他相信,她做得不会比这个夫人差。
只是,当真可惜了。
鲁国公微不可察地暗叹一口气,转身亲自在前面带路。
时颜低头看了一眼有些不安地缩在她身旁的小男孩,轻轻摸了摸他的头,牵着他也进了卫家。
鲁国公一直带时颜走到了一处看起来像是茶室一样的地方,双方都坐下后,才看向时颜一直带在身旁的小男孩。
想起方才卫律遣来的侍卫与他说的话,脸色顿时一沉,朝时颜作了个揖,道:“某方才忘了谢过夫人,多谢夫人在城门口替某那愚昧的小女解围。
五娘小时候,因为某没用,害她从小被城里的贵女排挤欺负,某一直觉得亏欠了她,只想着在别处尽量弥补她,一不小心把她的性子宠得过于骄纵蛮横了。
事情的原委,我已是听六郎提前派来的人说了,若不是夫人反应及时,这件事必然会被闹大,让我卫家名声受损。”
五娘去城外给难民分派馒头这件事,是她自己的行为,鲁国公这段日子一直忙于对付韩家和齐王,完全不知道自己女儿竟做了这么一件愚昧无知的事情。
时颜笑笑,刚想说不用谢,却突然,只闻一个带着几分恼怒的女声响起,“阿爹!你怎可如此说我!我只是好心给吃不上饭的难民分发食物,哪里会想到其他人还会去抢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