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一瞬间,死者别的执念没有,只想逃离那个鬼地方,所以道一就只能看到一个片断,极为恐惧的片断,连暗室的全貌图都没有。
看来这死者的执念,也并非是所有的都相同,连最后留下的记忆也有长有短。
一时没有准备视觉冲击过大,道一的脸色也有些发白。
“道一你没事吧?”王玄之正好看见这一幕,只当是受到了尸体的影响,再如何厉害眼下也是一个普通人。
小潼拿着一份验尸单,准备记录下道一会儿要说的话,闻言也歪头看了过来。
“我没事,开始吧。”
他觉得自己太难了,成日给寺卿跑退便罢了,今日还填上验尸单了。不着痕迹的偷偷瞪了一眼道一,都是这小道士。
哼,力透纸背写下第一个字。
可在填完验尸单之后,小潼才是真的整个都不太好了,甚至有种他起早了的错觉,也明白了为何不要原本填验尸单的吏员,这事儿实在太离奇了。
“死者男,年约二十,身高五尺六寸,死亡日期一月左右。
寺卿,你看这里的切口,乃是凶手以利器瞬间断下所导致。”道一指着死者的腰部往下,大腿处齐根斩断。
想到方才那一间暗室,道一把所看到的,详细说来。
尸体已经腐烂,王玄之需要仔细辨认,“伤口确实整齐,连一点不连贯都看不出来。”
“寺卿说得没错,这切口处断极为干净,少见的利落,”道一又将手移到死者的双目,用手将开始腐烂的眼皮撑开,“还有瞳仁,似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
王玄之:“如此说来,死者是眼睁睁看着凶手断了他的双腿的。”
一旁笔走如飞的小潼浑身汗毛到竖。
“对,还有他的双手,”道一将那一双攥紧的双手翻转,露出那已经成爪状的正面,“双手翻了面指甲后半截里有不少的木屑,前半截已经断掉,可见死者当时极为惊恐,用的力量之巨,指甲上的血肉翻飞。”
“不过正是因为他用,才在指甲断裂之后,也让这肉里,扎进了不少木刺。”
“咦!”
说着说着道一惊奇的将鼻子,凑近了手边,特别兴奋的举起死者左手,递给恰好在他对面死者左边的王玄之,“寺卿你闻闻看,死者指甲里的木头,还带着香气呢。”
一只腐烂的手凑到面前的王玄之:!!!
小潼低头笔疾如流云。
鼻子轻嗅,王玄之艰难的吞咽,“确实有香气,难道方才在郊外你没验出来?”
“我还以为是效外的树木香呢,没想到是指甲里的木香。”
道一嘀咕道:“啧啧,这京城里的人,还真是会玩儿啊,连块木头都要熏香,我们也就平日供奉祖师的香,才有味道呢。”
王玄之瞥了他一眼,“...带香气的木头,一般人还真用不上。”
“寺卿家就有,这个我知道。”道一想也不想随口便来了这么一句。
王玄之:“...小潼与本案无关的无须记。”奋笔疾书的小潼,在验尸单上戳出了一个大墨团来,哎,回头还得重写,这样的寺卿可不会收。
“死者可还有其他的伤痕。”
“有的,死者虽然开始有些腐烂,但旧痕仍在,你看双手手腕处,各有一处瘀痕,不像是手抓的,也不是像被打的,更像是被限制了行动。”
“除此之外,死者再无其他伤痕。”
“致命的则是他的断腿处。”
“通常来说人被切断双腿,若是应对得当,不会毙命的,可死者不同,他被切断双腿之后,便没有管他,任其疼痛难忍也不解开束缚,血流得差不多,也就死了。”
小潼的笔停下了,这些年跟着寺卿也办了不少案子,但这个案子的凶手,还是超出了他的想象,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道一,“什么样的凶手才可以如此残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