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他额头上的伤,与袁家主说的情况也不符合,你们说他夜里起床,独自绕阶而行,最后来到池塘边,由于池边常年湿滑,有青苔一类的植物,袁大郎不慎踩到,失足摔伤了额头,头晕眼花,掉池塘淹死的。”
“生前的伤口与死后有一个最大的区别,在人彻底死亡之前,是会有一个愈合过程的。所以袁大郎死之前,伤口里经历过的什么,都会留在伤口里,当成身体一部分长在一起,仔细验看便能一清二楚。若是死后的伤口,身体不会再有这种特殊的愈合伤,也不会再有鲜血涌出——“
“袁大郎身上的伤符合生前伤,还有他溺毙,也是生前所造成的——”
“既然如此,我儿的死并无可疑,无需再查验了——”袁青柏抢过她的话,若非力气不够,几人怀疑他还要把地上的盖子,抡上去盖得死死的,再摆出一副棺中是我儿,谁也别想动的气势来。
道一寻思这老头果然怂得要死,连揭穿真相的勇气都没有,不过旁人如何,那是人各有志,帮死者验明死因,完成心愿才是她此行目的,“若袁大朗当真是自己摔倒,又跌进池塘的,死因自然无可疑,然而他摔倒的地上,袁家的下人不可能未卜先知,提前将那块地上清扫得干干净净,更是连池塘里也打扫过一遍——”
袁不屈被其祖父的‘壮举’镇住,此时闻言,脑子更显迷糊,好像全听见了,又一个字者没听见似的,“道仵作此话何意?”
别说他犯嘀咕,袁青柏都有些云里雾里的。
“根据你们所说的情况,袁大郎的伤口会是另外一种情况,摔倒在石头上,那么伤口里定然会有,池塘边长青苔那种特殊的石渣子,或是青苔一类的东西,人的头顶极硬,能将头顶洞穿的石头,留在伤口里的东西也不会少。这些是生前造成的,便是再如何清洗,也会留下痕迹的,。”
“但是他的伤口里干净得,连这么小一粒碎石沫子都没有。”道一有用手指比划着极为夸张的大小,肉眼差点儿看不见的存在,她指着袁大郎额上的那个洞子,“寺卿你们来看,死者的伤口宽约半寸,长约一寸,深两寸有余,几乎要贯穿后脑,伤他之物,是一件圆润平滑坚硬,约六寸半长之物。”
她状似疑惑的说,“若是按伤口的形状来看,这倒不像是在石头上撞伤的,更像是烛台一类坚硬的物什,给击打出来的伤口,袁大郎夜游瞧不见路,能说他自己摔倒的,这么深的伤口,按死者的性子,想来是下不了手的吧。”
袁青柏脸色瞬间变得苍白,苍老的身影更是摇摇欲坠。
袁不屈咬咬牙,还是上前将老人扶住,“阿翁,对不住,但我必须替阿耶讨回一个公道!”
王玄之心中已有成数,知时机已到,“袁家主,池塘边上的痕迹,一查便知真假,有验尸证明在此,本官想也用不了多少时辰,袁棠的死亡便可大白。”
他又猜测道:“凶手并非是袁家人罢,若是家中人,你便能亲自处置了,又何须说袁棠死于意外,若是你知晓什么,还请尽数告知,还令郎一个公道。”
此人站姿如松柏挺立,坐姿如千年古刹的古钟,端看这气韵,袁青柏便是叹了口气,他辱没了父母赐的名,活了一辈子的卑躬屈膝,不止什么都没换来,如今连儿子的性命,都护不住。
哎!他想他错了,错得离谱。
袁不屈扶着老人,察觉到他似乎想挺直脊梁,便用自己的身躯,替老人分担了大部分的力,身上的担子减轻,袁青柏发自内心一笑,“其实我也不清楚棠儿真正的死因,只是因为猜测与害怕,便不敢让家里人细究,此番若非不屈跑了出去,将你们找回来,便是这猜测,我也不会泄露半个字出去。”
王玄之招手,“不屈小郎君,帮某一个忙,可好,这位小哥哥很喜欢袁府的景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