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臣非议,皇帝震怒。
而作为全权处理此事的顾言晟,反倒似乎对这件事的反应格外迟钝,他后知后觉地,偏头问身后捧着鱼食盒的管家,“哦?溜了?”
“听说是的,逃了好几日了。据推测,应该是躲在泔水桶里溜出去的。”
即便听着这样的消息,顾言晟表情也淡,只是可有可无地“哦”了一声,将手中剩下的鱼食又搁回了青花瓷食盒里,才盯着那群争食的鱼儿轻笑,“泔水……啧啧。”
管家默默扶额,又听顾殿下继续笑,“啧啧……”
一脸嫌弃的样子。
所以……这位爷自始至终的关注点,都在“泔水”这件事上?当真是王爷不急太监急……呸呸!什么太监……咒自己呢!管家急!
他将食盒盖上,才出声提醒道,“外头如今风言风语地挺多,大多都是说贤王如何,但其中也不乏说您的……”
“说本殿下作甚?”
管家擦了擦额头上隐约冒出来的汗渍,无奈提醒道,“殿下,您莫不是忘了,陛下将这件事交给您处理了呀?如今人跑了,自然是您办事不力,那些个言官文臣的,还不得使劲儿抓着这次机会参您呐!”
毕竟……他家殿下在百官之中的人缘,实在算不上好。
顾言晟没当回事儿,抬手指了指池塘里还未散去的鱼群,“看那群鱼。”
管家探头看了看,看了无数遍的鱼,没有一条出现即将伤亡的迹象,一条条活蹦乱跳、肥硕健康的。他没看明白,“殿下的意思是……”
“这些朝臣啊,就像这鱼群。”顾言晟指尖轻轻点了点那鱼群,笑容散漫又慵懒,“但凡有点儿鱼食,就恨不得使劲了浑身解数去争、去抢,哪怕你丢下去的鱼食再多,哪怕他们已经吃撑了,他们也永远不会知足,至死方休。”
道理是这个道理,只是殿下说这话搁在此处,又是什么意思?管家不大明白,只觉得殿下爷微微抬着下颌垂眼看湖面的样子,给人一种高深莫测的错觉。
顾言晟侧目回头看他,嘴角微勾,“本殿下作为一个手持鱼食的人,需要去考虑这群只知道吃的鱼,认不认可本殿下?”
微微下垂的眼睑,带着模糊的情绪,几分睥睨,几分骄傲。
管家紧了紧怀里的白玉食盒,后退一步,低头让路。这样的殿下爷……很少见到。像是藏书楼里高高架子上百十年无人问津的古籍,蓦地一阵风吹来,吹散一层又一层积着的灰,露出书封上凌厉霸气、黑底烫金的名。
管家正欲跟上,就见门房捧着檀木匣子疾步走来,问及,对方声音压地很低,说一个陌生男人送过来的,道了时家小姐的名讳,要求转交瑞王殿下。
管家伸手正准备接,还未走远的顾言晟回头看来,“拿来。”
门房小厮看看伸着手的管家,又看了看同样已经伸手的殿下,当下微微低头,小碎步越过管家,亲自交到了顾言晟手里,然后低头退下。
精致的檀木匣子,没有锁扣,顾言晟随手掂了掂,很轻,也听不出里头的动静。漫不经心地就要打开,管家三两步冲上来,“殿下!当心——”有诈……
“咔哒。”
卡扣被打开的声音,令管家还未说话的话尽数戛然而止。顾言晟像是看傻子一样掀了掀眼皮子看管家,没说话。
匣子里是个牛皮纸的信封,空白的,什么字都没有。
随手将匣子递给管家,顾言晟一边往屋子里走一边伸手掏信封,厚厚一沓的纸张,多数都泛了黄,颜色深浅不一,一看就是不同年代的东西。他随手翻了翻,抬起迈进门槛的那只脚疏忽一顿,表情瞬间冷了下来。
管家收势不及,额头撞上身前之人的背,吓得赶紧道歉,却见对方仿若入定老僧般,岿然不动,只定定看着手中那一沓纸张,嘴角绷地紧紧的。
那表情,是生气了。
自家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