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偏头看身后嬷嬷,低声吩咐道,“你带人去找找……贤王殿下难得深夜入宫,许是走了岔路。”
有嫔妃抿着嘴角忍着笑。
皇后扫了她一眼,继续吩咐,“再派几个人去宫门口迎一下,若是瞧见四皇子五皇子他们,就将人带进来吧。这倒是本宫疏忽了。”
抿着嘴笑的妃子又笑了笑,“这宫里就那么几条路,闭着眼都能走,这贤王殿下都走了多少年了还能丢?”
尾音稍稍抬起,似嘲又讽的。
对着皇后不敢顶嘴、对着常公公不敢态度恶劣积了一肚子气的贵妃猛地回头怒喝,“你以为堂堂王爷同你一般每日里吃饱了撑着没事儿干就知道在皇宫里瞎晃悠呢?!知道的说你是吃多了消消食,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他国奸细将我大成皇宫里的布防图往外传呢!”
那妃子瞠目结舌,捏着绢帕半晌,抖着嘴唇哆哆嗦嗦地最后憋出一句话来,“你、你、你血口喷人!”
“奸细”二字,于她们这样的后宫女子来说,何其沉重?那是足矣诛九族地大罪!
这样的罪名,足矣令人闻之而色变。她求救似的看向皇后,“娘娘,臣妾冤枉。臣妾、臣妾每日都在自己的寝宫里,几乎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也就偶尔转转御花园,此处却是万万不敢瞎转悠的……”
“是呀,臣妾可以作证。皇后娘娘……妹妹平日里甚少出门,贵妃的罪名按地着实有些太大了,咱们妇道人家,可经不起这惊吓来。”
贵妃冷笑,“作证?你一日十二时辰同她在一处?连出恭都一道?”
对方讪讪一笑,好一会儿,憋出几个字,“那倒是不曾……”
“既是不曾,你又如何保证她没有趁着出恭的时候传递消息出去?呵……这后宫里活下来的呀,都是成精的妖,谁也不比谁天真,这随随便便帮人作证的事情……反倒怎么瞧着都有几分瓜田李下的味道……”
“你!”对方一噎,“贵妃今日如此咄咄逼人,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儿似的……莫不是自己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亏心事?”
如她所说,都是成了精的妖,谁还没点儿嘴皮子功夫?微微上挑的眉梢,颇有几分意气风发的得意。
皇后拧了拧眉心,似乎被这些个妖魔鬼怪闹腾的脑袋疼,低声呵斥道,“都闭嘴!吵什么吵,本宫不说话、常公公不出来,你们准备将这宫殿的屋顶给掀个底朝天了?一个个年纪都不小了,怎地就长年纪和嘴巴了,没长脑子是不?”
说着,又瞪委委屈屈快哭出来的那位,“你也是,这奸细之名是她贵妃说冠就能给你冠上的?你急什么?奸细?谁敢用你这样的奸细?”
“是……”
这话听着,总觉得入耳不大顺的样子……可皇后明显不悦,这会儿谁敢往枪口上撞?她低头,期期艾艾地应了。
终于安静了下来。
但经此一闹,众妃心中却多忐忑。
今夜睡下没多久,陛下宫里的小太监就去传唤了各宫后妃,小太监们嘴巴紧,一路上问了许多也没问出什么,到了此间才知这是将所有后妃都叫上了。
叫上之后吧,偏偏还不让入内,只让人候着。
但凡问起,就是一句话,等御医诊断。
此前陛下龙体已经抱恙,此刻难免让人担心今夜是不是……如此担心着,便又开始担心储君之位,如今看来,大约也就是在瑞王和贤王之间择其一的,那些有子嗣的妃子暂且不论,她们这些没有子嗣的,大抵也就是只能依附着生活了。
但这既然注定依附,在大局之前站队和在之后站队,区别还是很大的。
一时间,多少有些人心惶惶的烦躁衍生出来。
许是因为人数众多济济一堂,屋子里的冰化地很快,温度渐渐升了上来。有耐不住的,握着绢帕偷偷扇着,伸了脖子朝外张望。
暗沉沉的夜色里,玉石灯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