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皆传,皇后慈和。
陛下后妃不算多,平日里翻着牌子能在陛下面前混个脸熟的,就更少了。特别这两年,陛下睡眠不好之后,就愈发地很少往后宫这边来了。
即便来,也是固定几个老人那边,这几年皇后每每说起选秀给宫中添新人之类的事情,陛下都摆摆手,阻了。
想来是没了那心思。
但也因此,后宫诸妃倒是少了不少明争暗斗,加之这几年除了前儿个贵妃怀了身孕滑了胎之后,整个后宫再无所出,渐渐地便有了些许风言风语,但左右大家都和谐了不少。
而皇后,看起来就更加懒懒散散地不爱管事了。
疏于礼数的、偶尔少了几回请安的,偷偷摸摸多贪没一些月例的,这样的事情但凡只要不过分,她大多睁只眼闭只眼,也很少摆一些作为皇后的架子。
于是,渐渐的,让人以为,这位后宫之主生性“慈和”。
所谓“慈和”,大约也就是与世无争罢了……亦或是,不屑去争。说到底,她还需要去争什么呢?位份,她有,子嗣,她有,母族的荣耀,她也有。至于帝王的宠爱……大抵也就是刚进宫的小姑娘会去争一争。
而这样的慈和,在这深深宫墙内几乎雷同的日复一日里,让人渐渐忘了,眼前这位正襟危坐的,是一国之母。
她若不屑争,自是岁月静好,她若真要同你们争一争,谁争地过?
瞅瞅平日里耀武扬威的贵妃娘娘,这会儿也是脸色难看地张了张嘴,回头呵斥身后丫鬟,“椅子呢?不晓得搬张椅子过来?一个个的,连点眼力见都没有吗?”
皇帝在里面生死未卜,她在外头吆五喝六。
没人站出来阻止,她坐了椅子之后偏头看皇后,颇有些阴阳怪气地,“说来也是……除了陛下,谁敢要娘娘一个解释。只是……今日毕竟是娘娘亲自伺候的陛下,咱们是不知道具体什么情况,总觉得担心得很。娘娘,不说交代吧,总要给咱们姐妹们解个惑……”
“解惑?”皇后坐在首座,正襟危坐,脊背笔直,眼神却并不直接落在对方身上,只朝着斜斜睨着,嗤笑,“本宫倒是想让贵妃解一下本宫的疑惑,这当众无凭无据污蔑一国之母,含沙射影皇后有谋划陛下嫌疑……不知该当何罪?”
尾音轻轻挑起。慵懒又华丽。
贵妃“砰”地一声站起,容色大变,“你!”
里间帘子被撩开。
常公公背着手出来,板着脸,咳了声,沉声提醒道,“贵妃娘娘。陛下抱恙,最忌喧哗吵闹,还请娘娘安静。否则……老奴就只能斗胆,请娘娘先行回寝宫了。”
贵妃猛地凝眉豁然看向常公公,容色狠厉,没说话。
众妃面前,先是被皇后冷嘲热讽打压了一番,已经面子尽毁。如今,连一个奴才都敢出来警告于自己?
明明是两个人一起说话,皇后说地还多,怎地就是自己喧哗吵闹?怎地皇后疾言厉色的样子这老太监偏就看不到?面子里子丢了个干净,落在身上的眼神什么样的都有,大多都是不友善的。
只觉受了奇耻大辱,可对方是陛下身边的总管。若陛下最终有所好转,常公公的话就极具分量,若陛下没有好转,储君未立的情况下,这太监的三言两语就有可能左右储君人选——毕竟,但凡冠以“陛下生前”之名,谁敢不从?
是以,一番计较下来,即便咬碎了牙,也半句重话不能说,只忍着,甚至还得说上两句服软的好话来,“是,臣妾一时疏忽。不知陛下情况如何了?”方才还是本妃,这会儿就是臣妾了。
常公公拂尘微微一甩,面色不善地掸了掸袖口,抬着下巴有些倨傲,“杂家已经派人去请了诸位皇子进宫,左右都是要说,不若等人到齐了,说一遍即可。贵妃娘娘还请耐心候着吧……若是喧哗扰了御医诊治,娘娘所图之事,怕是注定成不了了!”
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