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湖县。
这两日淅淅沥沥地下了下雨,雨势不大,堤坝那边已经加固,老百姓也都松了口气,街头巷尾的开始有打着伞闲话家长的人了。
陆家一如往年,在城中设了两三处粥棚,在医馆里也安排了帮忙跑腿抓药的小厮,连带着老爷子自己,也常常粥棚里亲自施粥,江南陆家威望如此之高,不是没有道理的。
只是,这两日的老爷子,多多少少有点儿心不在焉。
他借着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到处帮帮忙的理由,将城中都转了好几遍了,仍旧没有看到时欢的半点儿影子。莫说时欢了,这个节骨眼上连个外来陌生面孔都没有。
那个长相普普通通的“上了两只眼睛、一张嘴巴、一个鼻子”带着两个看起来不大聪明的侍卫的姑娘,更是再也没有回过那家客栈。
陆老爷愈发确定这个姑娘就是时欢,若非如此,既打了陆家的招牌,为何又不现身呢?这姑娘举止不像是冲着陆家来的,反倒更像只是为了让她的出现变得比较合情合理随口找的一个托词罢了。
这说明什么?说明……在那姑娘心里,陆家于她而言,是最安全的。
所以,除了那丫头,还能是谁?
粥棚里,陆老爷子接过对面递过来破了口脏兮兮没洗干净的碗,稳稳舀了一大勺粥搁里面,又递回去,“给!拿好咯!”
随口说着,还颇有些心不在焉的。
对方千恩万谢着走了,一边走一边念叨着,“陆老家主耶!陆老家主亲自给俺盛的粥诶!他还那么热情、那么客气地同俺说话,半点儿架子都没有诶!”
边上却有嫌弃的,“你是刚来咱们这的吗?怎么一副土包子没见识的样子?”
“就是就是……老家主最是亲民和善,每年都会来,咱们这多少人都喝过他亲手盛的粥呢!”
“是吗……”彼时最初那人讪讪笑着,摸了摸自己脑袋,“年前才来,年前才来……”
“嗨!没啥,明年就习惯了。”洪水褪去,如今又有热乎乎的粥暖胃,那些房子被洪水掀走的百姓一时间也没有那么郁郁,都三三两两扎堆说说笑笑的。
管家越过这些人群,沿途百姓同他打招呼,他一一回礼,到了老爷子跟前,凑近了耳朵旁低声说道,“老爷,咱们的人查到一些情况。”
陆老爷子手中粥勺直接递给身后下人,随手在一旁布巾上擦了擦,不顾端着空粥碗一脸失落的小孩子,退出粥棚,才问,“什么情况?找到大小姐了?”
管家没点头,也没摇头,只道,“咱们的人在云来客栈发现一个外来的男人,就留了心思。今日一早天色还未亮,就见他出去了,咱们不敢跟的太近,但见他去的方向应该是县令府。”
“县令府?”陆老爷子眉头都拧巴在一起了,“最近王县令也没住自己府上吧?”
“是。老奴就是觉得这才奇怪,王县令至今未曾婚娶,如今住县衙里,县令府上半个主子都没有。”老管家一边分析,一边看着老爷子脸色,觉得老爷子耐心也差不多该用尽了,赶紧又道,“于是老奴让咱们的厨娘和县令府的厨娘聊了聊……这不,听说呀,最近县令府,入住了个姑娘!”
陆老爷子的表情,一下子耐人寻味了起来……他舔了舔下嘴唇,不动声色地问,“怎样的姑娘?”
老管家讪讪笑了笑,“老爷,这姑娘……听着很能、嗯、闹腾,老奴也不大确定是不是大小姐,若是的话,大小姐一定是有什么目的……”
他绞尽脑汁,用了一个比较褒贬难辨的词汇——闹腾。
厨娘自然不可能猜到对方府里是她搁在心尖尖儿上念叨了许多年的表小姐,于是对方说了什么难听的话,她都一五一十老老实实地转述给了管家,管家听得整个人都不好了,自是绝对不敢如实说给老爷子听的,否则,今日陆家和县令府一定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