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好酒。
他能义正辞严拒绝顾言晟,可当那酒香丝丝缕缕溜进鼻子里的那一瞬间,所有的义正词严瞬间土崩瓦解。顾言晟倒了小半杯给他,一句话没说,只是提着酒坛子往外走……
这事儿就这么成了。
老师傅耿直正直了一辈子,皇帝的面子都不卖的,偏偏被一坛子酒给折了腰,晚节不保。一直到这些年,见了顾言晟都是连连摇头,唉声叹气……有苦说不出。
苦……美酒面前没把持得住,为了自己一世声名偏又不能说,临到头了,反而像是被人拿捏了把柄似的。
一直到前阵子遇见,老师傅已经白了满头的发,说起顾言晟仍然频频摇头,有苦难言,说从未见过这般胡闹的皇子,自己同他说金牌里头材质特殊由常公公亲自保管拿不到的,也因此,纵然造假也很好分辨的。
谁知,这位殿下却道既造了,总要一模一样才好,便坚持拿出了自己的牌子要求重做,自此……这位根正苗红的皇室嫡子,其实压根儿没有属于他自己的金牌。
时欢请那老师傅喝酒,他道,自那之后便是滴酒不沾了。
倒不是担心重蹈覆辙,左右整个大成再没有这样的第二坛酒了。只是……既见了云端山巅,又如何再瞧得上小土坡呢……自那之后,不管什么酒,闻着便觉得少了几分味道,便也没有了入口的欲望。
时欢笑曰,这晚节,折地倒也不冤。
老师傅讪讪笑,摸着花白的胡子,心有余悸,只道,幸好、幸好……
幸好什么,他不曾明说,时欢却明白。幸好顾言晟要了那金牌也不过是玩闹,并不成闹出大乱子来,幸好,这件事终究成了你知我知天地都不知的秘密。
是啊……幸好。
幸好顾言耀在这方面似乎格外迟钝些,竟是至今为止都没有发现这世上有两块一模一样的牌子,以至于如今自己只是拿出来试了试,便轻易得了那县令信任。